如此一寻思,他便也内心坦然了起来,他知道莎宁哥越是不搭理他,越是弄手段惩罚于他,也就说明她对自己关心得愈是真诚和深厚,正所谓爱之愈深,责之于切。况且自己也却实是应该好好地受些教训的。
一时间,刚才的那种气闷之感,似乎离他远去了,他感到心中暖洋洋地,仿佛已然身处在莎姐姐的怀抱里的一般,随着马匹奔驰的颠簸,逐渐地自我陶醉了起来,从里到外满是甜蜜蜜的感觉。终于,在不停地颠簸之中,他的呼吸愈益均匀,意识也不知不觉地透过昏昏沉沉的暗夜,进入到亦真亦幻的梦境里去了。
待他睡饱了一觉醒过来之时,发现天色已然大亮,那马仍还四蹄翻飞地跑在路上,地面如飞驰的列车般不住地往后退去。他的眼睛余光一扫,突然看到马镫之中踩着一只穿着麻鞋的男人的脚。
他大吃一惊,侧过头去细看,果见一只大脚套在男人常穿的麻鞋里,布袜与小腿上的绑腿相连,显然马鞍上的骑乘者乃是一个男子而非是莎宁哥。
“喂,喂,你是谁,赶紧把我放下来,你这是要把我带去哪里?……”
可是无论他怎样叫喊,此人就似如充耳不闻一般,一句话也不回答,只是载着他不住地往前飞跑。
张梦阳心中动气,心想难道这个人是个聋子,或者是个哑巴不成,就这么押着自己一连跑了好几个时辰,连一个字都不曾听他说出过。
既已知道搭救自己之人并不是莎宁哥,他的心中失望之余,也是满怀着疑惑,猜不透这个人究竟是何许人也,为什么会在自己行将丧命的当口儿,忽然对自己施以援手,更猜不透他如此马不停蹄地朝前赶路,是要把自己带往何方。
“喂,你赶紧放我下来,这么个姿势,都快把我给憋闷死了……哎呦呦,我的肋骨硌在你的马鞍子上了,赶快放我下来呀,疼死我了……”
可这人仍然是对他不打不理,只顾着策马朝前飞奔。
张梦阳见他对自己总也不理不睬,便开始努力地挣扎起来,试图凭借自己的力量,从马背之上翻身跃下,即便是摔个七荤八素,或者是筋折骨断,也誓要摆脱这种脸孔朝下的囚徒滋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