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瓦尔巴是位于北极圈里的极地自然群岛,隶属于挪威,北极科考站黄河站即位于群岛的丹斯克岛上。此地极度严寒,冬季有一百多天的极夜,而夏季则有一百多天的极昼,群岛百分之七十的土地为冰川所覆盖。张梦阳在中学的地理课堂上曾学到过有关此群岛的一应知识,印象颇为深刻,所以在对大延登表决心的时候,便顺嘴说了出来。
大延登虽然学问该博,通天彻地,可到底也算不出遥远的西北极地之处有个什么斯瓦尔巴群岛,但对徒儿口中誓言的决绝之意,听在耳中却甚是欣慰,轻捋着颔下素髯对他说:
“能以火鲁火疃的阴元寒气为根基,只要经过不到一年的勤习苦练,便能够小有火候,达到少阴的第一重境界——初履霜。”
“哦,这功夫不仅有着太阴少阴之分,原来每一阴当中也有着不同的境界。”
“太阴和少阴各有三重,少阴的第二重境界叫做水不流,是取初冬之时流水初结为冰,封冻不流之意。第三重境界叫做鸟飞绝,指的是飞鸟不出,大寒将到的意思。过了这鸟飞绝之后,真气便可修炼到太阴之境了。太阴之境的第一重叫做高峻寒,第二重晶莹雪,第三重坚冰至。待你将来能修炼到坚冰至的时候,一掌拍出,将此阴寒之气注入敌手体内,即便是在溽热难当盛夏时节,也能令其冻毙而死。”
大延登的几句话说完,更加使得张梦阳心痒难挠,对如此神奇的功夫心向往之。
大延登接着说道:“为师的从修成少阴的第一重开始,到最后功成圆满到得了坚冰至,期间经过了整整十五年的时间,其间所付出的辛苦自不待言,但这所有的辛苦,都是由最初在火鲁火疃吸纳储藏的精纯无筹的阴元寒气以为基础的。一年之中,火鲁火疃的至寒时节多则一个月少则二十天,为时极为短暂,而其对修炼者的意义却是重大非常,所以这一趟火鲁火疃之行,那是说什么也也耽搁不得的。”
张梦阳态度坚决地点了点头道:“老师放心,只要临行前跟家里人打声招呼,让她们知道我是去干一件大事,用不着为我担心,即便是出去个一年半载的也决然无碍。”
大延登道:“嗯,那就好。你的师姐莎宁哥在随我修炼太阳真气的时候,刚刚与不术鲁部的习谷出缔结姻亲,两个人正是好的如胶似漆,难分难舍的时候儿,为了采撷精纯的阳元之气,她与习谷出分别了将近半年之久,随我到天下至为溽热的暹罗赤土之地扎实根基,也才能有她后来如许可观的成就。相对于那数万里之遥的赤土,火鲁火疃实在算得上是近在咫尺呢。”
张梦阳并未听清他所说的数万里之遥暹罗、赤土等语,只是听他提到了莎宁哥的老公习谷出,顿时来了兴趣,紧跟着问道:“老师,莎姐姐的这位夫君长得什么样儿,你可曾见到过么?”
大延登冷笑道:“长得高大威武,算得上是一表人才,和你相比么,可以说是不相上下。”
张梦阳笑道:“老师这么说可真是取笑了,要说我一表人才么,还勉强算得上,要说我高大威武,那可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事儿,这一点徒儿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大延登笑道:“说你高大威武确是有点儿勉强,不过你的眉眼倒还算得上是清秀俊朗,也可以填补些高大威武的不足吧。”
张梦阳听了这话甚喜,心想:“我虽不如她老公的高大威武,或许莎姐姐喜欢我的,正是老师口中的这份儿清秀俊朗吧。”这么一想,便又略为找回了一些自信来,心头上洋溢着一丝淡淡的甜蜜之感。
大延登叹了口气道:“按着先师的遗教所说,但凡适宜于修炼这种功夫之人,根质一律是阴寒与阳热两种资质俱备,可那女娃儿的根质中独秉阴寒,只适宜于修炼太阳一路,而你的根质中独秉阳热,只适宜于修炼太阴一路,此事虽说怪异至极,想来也是冥冥中的天意使然。自此而后,创自于师祖的无上神功,看来只能一阴一阳分为两枝向后传承了。”
大延登的话中虽略有欷吁之感,但在张梦阳听来却很是高兴,心想自己和莎姐姐的根质一阴一阳,合二为一不就可以阴阳互补了么,自己和她的姻缘,说不定真的是天作之合呢。
只是想到莎宁哥的那位名叫习谷出的老公来,张梦阳的心中对他那高大威武的形象,难免会有一些抵触之感,隐隐地有一种朦胧自卑在心底里作怪。
“倘若不是因为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令我无法等到根质阴阳寒热俱佳的人才,想来这也都是上天的安排,结局虽并不圆满,令人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可也算是了却了我临死前的一桩心事吧。”
张梦阳听他说得伤感,知道自己并非是他中意的授艺之人,又听他话中的意思,竟像要不久于人世似的,心情也因之变得暗淡了起来,只得勉强拿话安慰他道:“我看老师精神饱满,仙风道骨为世人所仅见,且还有神功护体,就算是再活上一百岁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何必要说这等丧气话诅咒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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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延登哈哈笑道:“世人都说我是老神仙,有着通天彻地之能,其实都不过是以讹传讹的揣测之词,人世间哪能真有什么长生不老的神仙存在。像我大延登知古察今的异人,五百年前有的是,五百年后也有的是,只是创自师祖的这项神功,一旦失传的话,怕是再也没人能将它复制出来了。所以,为师本以为留在这世上的唯一的憾事,如今已因你而全,不久之后,我也可以了无牵挂地驾鹤西去了。就算九泉之下见了师父师祖他们,也可以有一份不错的交代了。”
……
在接下来的半个多月的时间里,张梦阳刻苦地从大延登那里学习拳脚功夫和刀剑之术,大延登虽然教得含糊,但张梦阳学习起来却是极其认真学习,白天所学的招式,有时候一直熟悉揣摩到深夜,直到把当天大延登所授的招式练熟弄懂为止。因此连回家陪老婆这样的大事也给耽搁了下来,有时候一连三五天都不回去一趟,只是为了要把白天所学全都消化成记忆,储存在自己的脑海中和感觉里,把那些防身之术真正的变成自己的功夫。
而萧氏姐妹和多保真等人,也都知道他在活剌浑水上拜师学艺,对他也不怎么惦记,任由日子这么一天天地度过。其间多保真和住在小姑里甸的几房女人们也都派人到活剌浑水上来,给他送些御寒的皮衣和美食等物,但都由于那片按八阵图排列种植的林木的阻隔,大部分都无法把东西送到,仆人们在林中左盘右绕地兜转了一遭,重新又回到了林外来。只有多保真和月理朵派去的那两个高丽仆人身陷其中数日不得生门,几乎被困死在里面,两人又困又累又饿地被折腾了个半死,才被大延登所察觉,过来引他们脱离了困境,将他们手上的衣物代张梦阳收下,告诫他们说不可再来此地,杯鲁殿下在此处衣食无忧,待到功夫小有成就之时,自会回家与列位夫人团聚。
两个仆人唯唯连声,不敢更有异言,只得对着大延登磕了头,跑回上京和小姑里甸去向各自的主母回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