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惊动那几个打盹的小太监,他们也都是苦命之人,何必非得要把他们杀掉呢?
他又朝县衙的一侧走上了一段距离,然后脚尖点地,纵身一跃,飞身跳上了衙署的一个屋顶上。站在屋顶上朝里望去,只见这座衙署的正中间,是一长溜宽敞的庭院,庭院的两侧建构着几座更小的宅院,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每一座小院都是黑漆漆地,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歇息在其中。
庭院的最深处,有一个二道门伫立在哪里,形制气派与大门相同,只不过看上去稍小一点儿而已。二道门内的正厅门窗处,隐隐地透了些灯光出来,
虽然相隔得较远看不真切,但他基本能断定,那里头定是有人在的。天祚帝应该也在那里吧,淑妃应该也在,莺珠呢?她会不会也跟她的姨娘姨父在一起呢,还是在后厅或耳房里歇息呢?
他想到此处,便立即沿着衙内的一溜屋顶纵跃了过去,绕过了二道门,直接跃落在了正厅所在的内院里。
他朝四下里张望了一遭,见这偌大的院落中,冷冷清清,看不到一个人影,只从正厅之处的门窗里面,有暗淡的烛光显映出来。
他轻手轻脚地踅到了窗牖下面,约略地听到有一个女子在里面嘤嘤地抽泣,似乎还在轻声细语地说着什么。从这声音听来,不像是小郡主,应该是萧淑妃。
她怎么哭了?
是她的皇帝老公给她气受了么?
还是她的皇帝老公在欺负她?
张梦阳用口水把食指沾湿了,小心翼翼地在窗纸处洇出了个小洞来,把眼睛凑上去朝里观看。
只见萧淑妃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桌旁,背对着窗子,面朝里看着桌上的那盏孤灯,正在喃喃自语地小声说着什么。他屏息静气地听去,只听她幽幽怨怨地说道:“……只把我一个人撇到这里,你也不想办法来搭救于我,狠心的陛下啊,我的小冤家,你真是好狠心……”
张梦阳闻言一怔,心想:“原来她在想念她的皇帝老公了,她的皇帝老公哪里去了?”转念一想:“是了,这应州城乃是天祚帝的最后一个落脚之处,再往后退就只能退到大宋的代州去了。对于这最后一根稻草,他岂能不死命地抓住?此刻应该是跑到城上巡防去了吧。这么空荡荡的一个院落,只把她一个人撇到这里,也难怪她要害怕,伤心,哭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