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宁哥道:“不错,此人本来身居庙堂之高,官拜朝廷里的殿中侍御史。他为官表面上颇有些操守,实则收受贿赂,贪墨不法无所不用其极。在京畿、浙东、河北等地广置田产,并且勾结地方官贩卖私盐,在来往南北的漕船中夹带私货,贱买贵卖,挣下了极为可观的金银家业。”
粘罕捋着颔下的髭须,缓缓地说道:“照莎提点这么说来,这个刘豫岂不是个宋国官场上的蛀虫了?”
莎宁哥道:“这刘豫虽说腰缠万贯,可居家却甚是素雅,其宅邸虽说占地不小,但房屋也与寻常大户人家并无二致,毫不见有奢华之处。饮食也自奉甚薄,每餐只一粥一饭外加两盘素菜而已。”
在坐的金军将领听了之后,都是觉得不可理解。他们向来都只听说中原的赵家官儿厚养士人,以致大宋的文官武将们的俸禄,为历朝历代之冠,较诸鼎盛时期的大唐犹还高出五六倍之多。
大宋的官员本就高薪,用不着贪腐即可过上养尊处优,锦衣玉食的生活,至于那些贪得无厌的墨吏们,则更是声色犬马,骄奢淫逸,堪比古之王侯。而这个刘豫,坐拥着金山银山,却甘愿过着苦行僧般的简素生活,这样的贪官,实在是让人耳目一新。
莎宁哥接着说道:“此人虽说自奉简薄,但交结起朝廷的官员们来,却是手阔得很,往往一掷千金,毫不吝惜。对江湖上的绿林豪强和帮会人物,也是不吝屈尊折节下交,故而不论是在庙堂之上还是在江湖之中,此人都是极有势力的。”
娄室道:“自奉甚薄,而把到手的金银交结天下英豪,积蓄起如此的人脉,此人定然志不在小。照理说想要谋得高位,只需在朝廷里面打通关节,便不难得到升迁。可他又去结交那些江河湖海之上的绿林人物做什么用呢?”
莎宁哥道:“我曾经对杯鲁兄弟说过此事,从种种迹象来看,刘豫此人绝不像是道君皇帝的忠贞臣子。如果他仅只是想在朝廷里谋得高位的话,以他的心思机巧和上下打点之多,早就能高升上去了。可是朝廷里的蔡京、高俅等辈屡屡有意擢升他入京为官,却又都被他以各样理由一概地拒绝了。”
听莎宁哥说到这里,张梦阳猛然间想起后世颇有影响的一句话来——有人就有一切。
他记不清这话是谁说的了,但这句话中隐含的道理是显而易见的。当所聚集起的人的力量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不管是产生出来的建设力量还是破坏力量,都可以说是相当惊人的。
那么这个刘豫,他在黑道和白道上积攒起如此多的人脉是想要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