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儿也忧心忡忡地道:“老爷,你说长城上的那几道关口能守得住么?咱大辽,是不是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张梦阳振作了下精神,答道:“山穷水尽么,倒还不至于。凡事都事在人为,古往今来,哪里有什么绝对之事?金兵虽然厉害,可他们也不是什么天兵天将,怎么就不能战胜了?
现在最关键的,是怕人心的恐慌溃散。金兵并非不可战胜,但军民人等皆畏金兵如同猛兽,以为他们天下无敌,不可战胜,那可就糟糕至极了。”
暖儿皱着眉头想了想,道:“可是,这两天不论是在宫里还是街上,我听到的,可多是对金兵的畏惧之词呢。尤其是大街上,百姓们的街谈巷议,都把金兵说的铜头铁脑,三头六臂一般,好像金兵用不着攻城夺隘,光插上翅膀就能飞过来似的。”
张梦阳听了暖儿之言,心中暗忖:“古来坏事之人,岂止是庙堂上的那些庸臣奸臣。民间的这些愚夫愚妇,又何尝不是败事有余的蛀蠹?”
张梦阳苦笑了一声说道:“暖儿,咱不说这些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咱说点儿好玩儿的吧。嗯……你就给我说说今天宫里头的祈神之会吧,那是怎样的一种情形?”
暖儿道:“宫城东南角上的祈神殿你知道么?大萨满小萨满的全都穿上了皇宫里御用的神服。参与其中者,出了耶律姓皇族,还有后姓里的萧姓一族。
大萨满带着十几个小萨满,先在保宁殿里,丛太后手中接过了御笔丹书,然后口中就念叨着一些咒语,一边念一边手舞足蹈着,说那是在跳舞吧,可又不太像,反正看上去既滑稽,又显得有些庄重。
大萨满腰间系着的小喇叭状的金铃,随着他的手舞足蹈叮当当叮当当地不住地响。小萨满则一边舞动着四肢,一边用手掌拍打着挂在腰间的羊皮鼓,嘭嘭嘭地一直响,响得让人心烦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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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保宁殿里舞弄了得有半个时辰,才有人开了保宁殿的大门,他们就从保宁殿里出来,一边继续手舞足蹈地扭啊跳啊的,朝着祈神殿里走过去,大萨满在前,小萨满在后分成两列跟着。连太后和皇族后族的人都在后边相跟着。
到了祈神殿,他们又是献祭又是唱歌的,又是敲鼓又是焚香,别看偌大的一座大殿上没有一个人说话,却是一点儿也不觉得安静。那感觉,怎么说呢,有点儿……”暖儿嘻嘻一笑,压低了声音道:“有点儿鬼气森森的。”
张梦阳呵呵笑着,伸出手来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道:“大胆,祭祀乃是国家朝廷的大典,太后祭的是神,又不是鬼,怎会是鬼气森森的?当心被太后知道了,扒了你的裤子打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