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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正南走进厨房,掀开灶台上的大锅盖,只见里面饭菜已经安排好,灶下的柴火保持着锅里食物仍旧热气腾腾。
陈正没敢惊动沉睡的陈老汉,轻手轻脚拿出一份饭菜来,自己坐在方桌旁边快快地吃了,便净了手,重又洗了脸,回到自己的房间,穿上新买的绸布长袍,马靴,戴上那顶貂皮帽,系上围巾,戴了手套,取了一根竹棍当做手杖,出了门,沿着林姑娘的脚印向北下了庄台,直奔淮河大坝上。
那雪还在下,如柳絮一般飞,似芦花一般舞,像青烟盘旋。远处淮河大坝上,白色的树,白色的野草,白色的弯弯小路。
眼前的一切银装素裹,看上去全都那么纯洁,那么晶莹,似乎这世间的一切都纯净无瑕,没有任何脏脏存在。
陈正南以竹竿做拐杖上了淮河大坝之后,只见林姑娘的脚印弯弯曲曲向东而去,最后消失在白雪茫茫之中,完全看不到她人的身影。
陈正南沿着隐隐的脚印向东漫步,正走着,忽然听见悠扬的笛声从不远处飘来。
那笛声清脆悠扬,有如天籁之音,时而温柔如绵,时而如同山涧清泉流淌,清澈而深邃,让人陶醉。
这时,那笛声忽然提声上扬,响彻天际,如诉衷肠;忽地,笛声又婉转低沉之后,清脆悦耳,如同春天的风吹过花田,如梦如幻,让人心旷神怡。
陈正南追着笛声,顺着隐约的脚印向东行去,那笛声越来越近,却始终看不到吹笛人的身影。
直到过了前面的小河湾,从坝上看去,越过一片树林,才见高台下一处土坡的淮河边,林姑娘披了昨日自己为她买的披风,头上戴了白兔皮的护耳冬帽,正临水而立,头猛地低下,身体俄尔扭转,双臂轻扬,笛声便激射而出,直达天际。
陈正南走到近前,慢慢下了淮河大坝,走进那处高坡,远远地站在那里,看着河畔的佳人,聆听这如从天宇间飘来的笛声,心中想:这一生能娶如此佳人为妻,夫复何求?
又过了片刻,林姑娘一曲吹罢,垂下双臂,手握单笛,出神地向东看着。
大雪纷飞中,平静的淮河河面上水流无声,远远看去黑黝黝的一片,四下里全是雪,只有雪,唯有雪,在寂寞中落下,落在寂寞中,从此处到天涯,静寂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