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要将腰带解开,就听见窗边有响动,立刻扯了架子上搭着的衣衫套上,警惕隐在暗处。
黎安锁了窗,窗外的人见没能推开窗,竟还轻轻敲了敲窗框。
还怪礼貌的!
听着这声,零号机下线了没人给他汇报,他也知道是谁了。
走回小榻,在软垫上坐下,将药瓶榻上小几一丢,黎安半倚在榻上看某人撬窗。
别说,他技术还挺好,一把匕首,悄没声儿的,就给他窗锁开了,小心翼翼开了点窗缝,一骨碌翻进来,就又轻声合上了,顺手落锁。
有点儿当贼的潜质。
黎安盯着那偷摸锁窗的人的背影,咳了一声,满意地看见他肩背一抖,整个人在原地僵住。
不说一模一样吧,那也是将做贼心虚演绎得活灵活现了。
偷着乐了一会儿,黎安摆了戏谑讽笑,“怎么,严总督有夜里不睡觉,到处当贼的习惯?”
虽说见他屋里灯未熄,便想过他可能还没休息,可真翻窗被抓现行,严季初还是有点儿尴尬。
尤其是,他现在还不知道黎安是怎么个态度。
但来都来了,且他没直接将自己轰出去,严季初突然有有了胆子,直起身来,轻咳一声掩饰尴尬,摘了面巾转身,故作如常神色,“殿下这话说的,倒像是要将我扭送去京兆府问罪了。”
迈步从外间走到小榻所在的隔间,看着微敞着衣襟,半倚在榻上的人,严季初眸子一暗,喉结轻滚,压着嗓子道:“我确实好半夜做贼,但……”
黎安挑眉,看着他逼近自己。
紧盯着眼前人,严季初俯身压缩了黎安的空间,灼灼目光,是毫不掩饰的直白,声音低哑,“只想闯殿下卧房的……采花贼。”
黎安嘴角抽了一下,斜了他一眼,“不害臊。”
那一眼明显带着嫌弃,可眼下他这衣衫不整的模样,硬是叫严季初从那一眼里品出了些别样的味道。
从前,他听人说摄政王妖媚如精怪,惑人乱国,他只当那是对黎安的羞辱,觉得那是世人对这好皮相的人肤浅的抹黑,嘲这人不够阳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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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他不那么觉得了。
虽说眼前人这一年半载的沙场征伐,叫那从前尚能看出点阴柔皮相的面容磨得锋锐英气了不少,但严季初却反倒认同了坊间的说法。
真是如妖魅,叫人望之便心痒难耐。
“瘦了。”
视线细细描摹过他眉眼,严季初压下心猿意马,抬指轻抚他面颊,“面颊都凹下去了。”
黎安面皮一抽,拍开他的手,微仰头没好气瞪他一眼,“指着酒窝说人瘦了,你真是够了!”
“不够。”
指腹自他面颊落在唇上,严季初抿了抿嘴,眸色渐深,微哑的声音里带着点幽怨的委屈,“我都好几年没见你了……”
打黎安从沙城归京以后,到现在,满打满算已经是三年之久。
落水时那一见,若不是弦影天天在他耳边叨叨,自家主上为了救他冒了多大的风险,严季初都要以为是自己太过思念而产生的幻觉。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严季初屈膝跪在榻上,将人圈入怀中,俯身拉近了距离,“我想你,已有上万个春秋。”
黎安浅算了一下,诚恳发问,“你数算是不是不好?”
严季初对他这破坏气氛的问题也是噎到了,嗫嚅了片刻,道:“不是我数算不好,是我思君成疾,便觉这日月长,三秋再添十倍也不止。”
眸子微闪,黎安忽地翘了嘴角,“挺会油嘴滑舌啊。”
“是真心话。”
低头嗅着他发间熟悉的暗香,严季初干脆在榻边坐下,将人揽入怀中,在他脖颈间蹭了蹭,话语里满满的“闺夫怨”,“夫君可真是心狠,自远征起,你我都多少时日未见了?兰城相遇时,你竟也狠得下了心,一面也不肯见我。”
“今日朝上不瞧我也就算了,宫道上还无视我。”
严季初碎嘴地细数黎安的“无情无义”,“到府了还叫人拦我,不准我进门。我若是今夜不来,你莫不是都要将我忘了?”
听着严季初在自己耳边叨叨,黎安有些汗颜。
他这是真敢拉下脸来演啊!
“堂堂兵马总督,兼六卫总都统,朝廷一品大员,你瞧瞧你这什么样子?”
黎安嫌弃地将贴在自己耳边絮叨的人往一边儿推,“丢人不丢人?”
“我媳妇儿都不理我,不让我入府了,谁还管脸面不脸面的?”
一旦豁出去了不要脸,严季初觉得自己就是无敌的,“脸面哪有媳妇儿重要!”
刚刚还是夫君的黎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