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刀再舞,严季初身随刀走,思绪也如行云流水的刀法一样,不曾间断。
皇帝还小。
想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人,绝不止摄政王一个。
不,不对。
思绪一顿,刀锋一转,严季初忽地明白过来一件事。
现在的摄政王,本就不需要一个年幼的傀儡帝王。
他大可以直接称帝,就算朝臣不满,皇室无人的话,在没有能力可以直接将高位上的人拖下来,终结黎家对大晟一百多年的统治前,他们是不敢明着反对他的。
黎安,是最不需要挟天子的人。
这一想,严季初的思路就越发开阔。
朝上朝下,明里暗里,骂黎安奸臣的人不少,但他真的做了什么罪不可恕的事吗?
那个委屈求全,仰人鼻息,要靠牺牲色相才能活的皇子,有做错什么吗?
那些没有证据、没有结果的命案,哪一个是不该死的?
长刀触地,铿锵一声闷响,带起地上碎石飞溅。
严季初收刀而立,抬头看向皇宫所在的方向。
再之后的皇位之争,有没有他在其中推波助澜,都是一场避免不了的纷争。
他最大的错,大概就是得到了权力后却不善用,放任那些蛀虫、豺狼任意妄为,让百姓和那些与当年的他一样的弱小之人,在这因他放任而起的苦难里无望挣扎。
若他手里无权,若他不曾坐到能左右国事的那个位置,他也不过是一个,为了活着,而拼尽全力的……可怜人。
严季初收回视线,将长刀放回兵器架,拿了汗巾擦汗,眼中不再有迷惘与纠结。
在他那个位置,尸位素餐,就是最大的过错,是能覆国的错,是绝对不能被姑息的错。
但见他日前同意西征来看,他也并非真是一心要置这个国于死地。
他放任着朝堂上所有的居心叵测,但也不拒绝那些对这个国有利的事发展。
他是看客,他只想看一出精彩的戏。
蓦然想通,严季初心里有了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