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虽是客气,可阿金一把抢过柳程手中物什的动作却也丝毫不客气。“姑娘这数日都会在任店住着,柳厨若果真有心,不若多费些心思在此处。宫中人物,可容不下丁点错漏,尤其是官家跟前侍奉的内尚宫,柳厨以为,若果真有了如李姑娘这般遭遇,是否还有退路?”
“这丫头,一贯是最懂审时度势,有她在阿姐身边,程哥儿,你不必忧心。”
“阿姐!”
“怎么,你以为,她会如阿玉那个蠢物一般背弃主子?”
深夜,任店,后首,泥灶房内
方才得了不少好物的柳程面上丝毫都没有高兴模样,不请自来的流云也是笑容越发大,徒手便拿起跟前柳程方才做好的红豆酥咬了一口,浓郁的甜香中后味又有些苦,虽只是寻常吃食,却也是让人如何都不难想起何为先甜后苦。
口腹动人,无外如是。“今日这红豆酥,阿弟且多做几份,明日一早阿姐回宫,也拿些给贵人尝尝。”眼见着明显是变了脸的柳程,流云也是笑容尽数消失,“为人臣属,规劝君王是分内之事。阿姐如今在宫中做事,自然明了自个的责任!”
“……”
“李姑娘为情所累,这数年来都不明了男子心中最紧要便是前程,无论是当日那周大相公还是如今的官家,亦或是这许多年来来往往的人物,看重的不过都是这皮相。流云早早便是明了这个中道理,所以当日才会拼尽全力也要让为师看到你。”
仿若从天而降的孙二娘开口便是字字诛心,眼见着柳程依旧是无动于衷,孙二娘也是叹口气,“人活在世上谁都不免有自个的算计,血脉相连的亲人也不例外。若是连被人算计的价值也没有,才算是真可悲。”
“时候不早,师傅也且去安歇罢,明日一早,还要与阿姐一道至于大内。”
“说的不错。我任店处出来的人物若不当,打脸的,可从来都不是一人。那白矾楼处不懂上下一心,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我任店处若是也不懂,东京七十二大酒楼的脸面,才算是真丢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