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瑶边走边向凌浩说道:“荼海刚才说,一场大战双方打得很是激烈,虽然荼蘼城落在下风,但圣光城也是损失惨重。打到最激烈的时候,壶榭以不愿看到同族战士自相残杀为由,要求与我父亲决斗,这家伙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我父亲只能答应,荼蘼王这个名号虽然响亮了无尽岁月,但实际上他早已经老迈不堪,实力还不如巅峰期的一成,哪里会是正值壮年的壶榭对手,一番厮杀后,我父亲重伤,幸亏荼鳌死命相救,才逃得一命躲回荼蘼城,而壶榭则是率军掩杀,荼蘼城军队大败亏输,逃进城的只剩不到5万人了,我父亲现在还在宫殿内,生死不知,荼海则是率部死守城门,对方一时也打不进来,所以就去打我的主意去了,荼鳌和荼海倒是想要去帮我,但却没有那个能力,剩下的这点兵力是荼蘼城最后的一丝希望了。”
王宫里安静的可怕,以前的那些侍从都不见了,在荼蘼王的卧室外,只有那叫做荼鳌的猛士如一尊机器人一般守卫在那里,即便是见到荼瑶,似乎也没有一丝高兴的情绪。
荼瑶也没跟这荼鳌说话,径直推门而入,而荼鳌却是利爪一伸,拦住了跟在后面的凌浩。荼瑶转身瞪了荼鳌一眼,冷声道:“凌浩和水灵星跟我进去,其他人在这里等一下。”荼鳌这才放凌浩进门。
卧室中几乎没有什么陈设,深渊一族作为一种类似节肢动物的存在,生活上完全没有人类那么多的享受需求。荼蘼王就躺在一张石床上面,与其说是石床,倒不如说是一块石板更为贴切,没有柔软的床垫,也没有什么织物覆盖身体。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一条手臂被撕扯了下去,断口都拧成麻花了,可想而知会有多疼,创面上涂满了药膏,身上仔细看更是惨烈,许多乌黑的外壳破裂,还在丝丝地渗着污血,一个“医生”正在小心翼翼地给他全身上着药。
荼瑶眼角抽了抽,眼睛也有些红了,她伸出颤抖的手想要去握荼蘼王仅剩的一只手,可手伸到一半却是犹豫了,仿佛是近乡情更怯一般,和父亲发生的过往就像是一根刺一样扎在荼瑶的心里,刺进去的时候很痛,要拔出来则更痛,她没有这个勇气,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就在荼瑶犹豫的时候,荼蘼王突然恢复了意识:“我的女儿,是你回来了吗?”他的声音都苍老了很多,那个曾经威震大洋的王者,此刻仿佛真的已经成了一个风烛残年的老者。
荼瑶似乎一下子破防了,看着已经成了这样的父亲,她再也无法压抑内心深藏多年的感情,泪水如决堤一般奔涌而出,猛地扑到床前,痛哭了起来。
“傻孩子,我死不了的,你哭什么。”荼蘼王“呵呵”笑了起来,声音就像个破风箱一样。
如今的荼瑶实力深不见底,说是个半神都不过分,自然是能够看出荼蘼王只是伤重,却并无性命之忧,只是这凄惨的样子和英雄迟暮的悲凉让她实在是有些难过。
荼蘼王用仅剩的一只手抚摸着荼瑶的脑袋笑道:“你终于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为父心里的愧疚也消减了不少。”接着他又看向荼瑶身后的凌浩道:“感谢少主还了我女儿一个新生,请恕老奴伤重,无法给少主行礼道谢。”
凌浩心里吐槽,这老狐狸都这样了还不忘记演戏,现在左一个少主右一个少主的,若是自己不愿意救或者救不了他女儿,相信他会毫不犹豫地送自己这个少主去见列祖列宗的。想归想,凌浩脸上还是露出了真诚的笑容道:“荼蘼前辈客气了,还是荼瑶公主吉人自有天相,我才幸不辱命,没想到还没来得及高兴庆祝,海底又发生了这样的事。”
“天道循环,盛极而衰、否极泰来,周而复始方是守恒之道。氏族也好,王朝也罢,岂有亘古长存的道理?深渊一族繁衍了数百万年,也曾盛极一时,几乎亡族灭种的灾难也曾遇到过几次,只要族魂不灭,深渊一族就算是只剩下一个村落,也会顽强地繁衍下去。”荼蘼王颇为感慨地说着,紧接着便是话锋一转:“当年圣王在上古之海深渊独自一人将我深渊一族击败,我族与圣王立下了神圣的《深渊契约》,自此追随圣王威服四海,统御七族,至今想来仍叫老奴热血沸腾啊。后来天降浩劫,大地沉降,圣王一族凋零,幸而漫长岁月未能湮灭圣王血脉,老奴万幸在有生之年得见少主,又感少主甘冒艰险救老奴女儿于水火,无论是能力、胆量、胸襟,无不尽显先祖之风范,上天幸甚,七族遗民幸甚,老奴亦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