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睁开眼睛看了凌浩一眼笑道:“有些苦你没吃过,所以不知道,我当初警校毕业,被分配到哈密附近的一个小县城当刑警,整整待了两年,坐这种车到处跑是家常便饭,早就习惯了。当警察危险的时候还在少数,但说到吃苦,绝对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凌浩沉默了,他从未想过看上去知性、时尚,标准一个都市丽人的竹昕,曾经也有过如此艰苦的经历,他感觉对这个女人的了解又更深了一步,他知道竹昕是个很有韧劲儿的姑娘,在第一次见面时看到她满是茧子的手他就知道了,不过他从没有想过作为警界精英、天之娇女的竹昕也是从基层一点点靠努力奋斗上去的,这让凌浩不由得对她产生了一种钦佩之感。
竹昕看看外面的天色,然后问道:“到哪儿了?”
“刚过了民丰,路况越来越差,有很多路都被沙子埋了,刚才司机还拿铁锹下去清理过一次路面呢。”
“哦,很正常。一场风过去,地形地貌都能改变,路找不着了都有可能,看这天色,最多半个小时就要起风了,建议你把这个包在脑袋上系紧。”说着,竹昕将另外一块纱巾递给凌浩。
“我一个男人,还戴纱巾?”
“你先拿着,有种一会儿你别戴。”竹昕轻描淡写地说着,又合上眼睛开始打盹儿了。
一刻钟不到,凌浩便感觉嘴里有一股土腥味儿,紧跟着鼻子里都能闻到了,乘客中的妇女们在头上裹好纱巾,男乘客们要么掏出风镜戴上,要么也在脸上包纱巾。还没等凌浩反应过来,车外的天空已经变得跟橙汁一个颜色,大风仿佛凭空吹起,瞬间老爷车的所有车窗玻璃全部被刮得“噼啪”乱响,砂砾、石子打在车壳上感觉就如同是外面下雨了一样。车内能见度渐渐降低,感觉眼前空间都变成了昏黄一片。凌浩觉得眼睛干涩,嘴里如同是吃了一把干面粉似的,水分全无,舌头干得“唰唰”响。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赶紧包上!”竹昕不由分说地抢过凌浩手里的纱巾给他裹住脑袋,眼睛干涩的问题才算解决,不过土腥味儿依旧存在。
所有人表情都很淡定,车子依旧在晃晃悠悠地开着,就好像这种情况再平常不过了一般。风就这样刮了两个小时,渐渐地终于平息了下来,天空的颜色也淡了很多,能见度明显好转。凌浩摘下纱巾,一抖就是一股烟尘,冲锋衣上、车内地面上、座椅上,全都覆盖着一层比面粉还细的尘土。
“这就是沙尘暴吧?”凌浩问竹昕道。
“不,现在处于风季,这就是每天正常的一阵风,若是沙尘暴,至少要刮一整天的,到时沙丘满地跑,怕是连车都得埋起来。知道为什么这里跑长途要用这种老车了吧?纯机械的,粗糙皮实,要是用现代化的大巴,里面那些精密的系统遇上这种无孔不入的沙尘,立马要报废。”竹昕依旧很淡然,连衣服上的沙尘都懒得去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