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爆发的力量,几乎要让这一层深渊沉入更深处,当光芒渐渐消散,大地上已经一片焦黑。
昔日宫殿广场遗址上的建筑遭到又一轮毁灭性的打击,大部分都被夷为平地,只有核心地带小部分建筑在白色宫殿残存的影响里幸存了下来。
而不论是芙蕾,洛尔还是吉欧,都在这光中隐去身形,不见踪迹,随着烟尘逐渐散去,这座古老盆地一片死寂。
广袤的大地上,只剩下血色的荆棘丛林仍然在蠕动着,血棘拥有罪之神性,可以斩断一切异种神性,仅仅只靠纯粹的神性,无法将它击败。
所以它并不惧怕蛾母的神性之光,仍旧在大地上蔓长,仿佛在挑衅天空中的日轮。
这副傲慢的姿态一下子就吸引到了蛾母的注意,祂怒不可遏。
自高空中投下俯瞰的目光,隐约能瞧见血棘丛林之中那几道让祂憎恨的身影。
原来如此,都躲到那里面了啊……
“以为这样就能逃过灭亡的命运吗?”
蛾母吼着,巨大的身躯震颤着,开始一点一点,向着那片血色的荆棘落下。
这苍白的日轮落到地面上会发生什么事?
没有人能想象这个画面,但想必到那时,这座古老盆地,连带着大半个虫巢,都会在震颤的余波中毁灭。
祂要用绝对,无法忤逆的力量,一次性终结这场可憎的背叛。
血棘朝天空中蔓长,藤蔓交织在一起,像是血色的巨爪,自丛林中拔地而起,仿佛要接住这道落下的日轮。
但单从体型来到,在蛾母面前实在是太过渺小了,还没有接触到对方,血棘的藤蔓就已经分崩离析。
虽然对方毁灭不了它的形体,但凭借无比庞大体量,蛾母轻松地将血棘压垮,势如破竹地想要沉到地面。
“结束了。”
祂作出最后的宣判——
只是下一刻瞬间,血棘的丛林中,一株无比庞大的白色植物突然自地面生长。
在祂周身的血棘不断地退开,为祂腾出足够的生长空间,仅仅几个瞬间,就已经长成苍天的巨树。
树冠上未见半片树叶,而是蔓延出无数肆虐的白色根茎,祂直接顶住了那苍白的日轮。
不仅如此,巨大的植物还在继续生长,将那日轮反过来撑向天空中,白色的根茎缠了上去,仿佛要将这巨大的扑棱蛾子缠在自己的树冠上。
“!!!”
蛾母丽安娜震怒地吼着,想要展翼高飞,却被无数蔓长的根茎死死拉住,二者的力量相持着。
但很遗憾,相较于蛾母来说,白色夫人的力量显然处于下风。
如果是昔日全盛之时的世界之树,无疑祂可以轻易地桎梏住对方,但此刻的祂只是一截残躯罢了。
很快,巨大的力量撕裂了根茎,蛾母正在一点一点拔高,甚至要反过来将白色夫人连根拔起……
“嘶,嘶嘶——”
无数恶毒的丝线自阴影中喷吐而出,来自深邃巢穴的蛛网将蛾母捆住,帮助白色夫人一同禁锢住对方。
无穷无尽的蛛网和白色的根茎一同,将祂的体表覆盖,要将这神明拉下来。
洛尔和吉欧合力欺骗了蛾母,让祂以为白色夫人已经死于血棘手中,对方是这座王国中花与叶的主人,根和茎遍布整座虫巢。
正是因为忌惮对方的存在,蛾母才迟迟没有彻底毁灭虫巢。
“——■■■■!!!”
尖锐而古怪的声音自蛾母的口中爆发,那是凡人无法理解的语言,重重叠叠,仿佛毫无意义。
在这关键时刻,蛾母口中吐露出的,却是一连串急促而难以理解的言语。
经由无数虫蛾汇聚而成的心智被打乱,显露出虫之本相应该有的聚合和蒙昧。
祂说:我们可以和解!
“此时此刻?未免有些太晚了。”
洛尔微笑着,拉满了弓弦,一根金色的箭矢出现在弓上。
这是他自己的箭矢,不同于阿莫尔,箭矢上附着着无比鲜明的个人情感。
风与潮,冰与火,战争与和平,愤怒和渴望,悲伤和喜悦……
如此种种,诸多的情感和欲望融汇在一起,简直就好像,把虫巢这个王国千万年兴衰的爱恨都系在这一箭之上。
此世万有,吾皆爱之。
与之呼应的,独角兽额头的螺旋尖角爆发出璀璨的金色光芒。
动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