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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文十年(1541)年8月29日傍晚,上原城天守阁旁。
银杏站在妹妹的尸首旁,看着闻讯赶来的武田晴信指挥着部下面无表情地收敛了弥弥的遗骸。
“是自杀的,可不是我杀的。”武田晴信察觉到了银杏眼里那要杀人的目光,笑着为自己辩解道。
“妹夫不是你杀的?上原城城下町的几千百姓不是你杀的?”银杏冷冷地问道。
“那也不是她该自杀的理由,幼稚得像个小孩子一样,一点乱世武家该有的觉悟都没有。诛杀敌对大名也好,屠城也好,都是乱世里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武田晴信满不在乎地摊开了手,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我可没打算为难她,本来要把她接回踯躅崎馆的。”
“弥弥从小是什么性子你不清楚吗?你以为她扛得住这样的灾难吗?”银杏上前一步,指着武田晴信的脸就狠狠地骂道,“为什么非要把她留在天守阁里?你要处死诹访左近的话,不知道把弥弥带到别的地方吗?一定要让她亲耳听到、亲眼看到?你这是存心把弥弥往死路上逼啊!”
“姐姐息怒,实不相瞒,当时恰好有点事,所以不在现场。”武田晴信坦诚地回答道,“手下人不懂事,没把弥弥带走就开始行刑了,回去我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你指的有事,是在城外坑杀百姓吗?”银杏没好气地骂道。
“不,那是之后的事情了。”武田晴信连连摇头,随后拍了拍手,指向不远处的一个小轿子,“在那之前,我是去找了个人。”
“找人?什么人比妹妹的命还重要?”银杏看向了那个轿子,随后便大步走了过去,一把掀开了门帘。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她蜷缩在角落,哭得和泪人一样,一看到生人出现就吓得瑟瑟发抖。
“她是谁?”银杏回头瞪了武田晴信一眼。
“诹访左近和妾侍的女儿,年纪不大就已经出落得颇为别致,长大以后定是难得的美人。”武田晴信也是缓缓走了过来,把手撑在轿子的门上笑道,“我就不客气地笑纳了。等以后生了孩子,让他过继回来继承诹访家。”
“把自家妹妹逼死,活剐其父又强娶其女……简直是禽兽不如……”银杏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冷冷地咒骂了一句,“你要不是我弟弟,我当场就想杀了你。”
“也正是因为我是你弟弟,姐姐才会用这么苛刻的道德标准来要求我啊。”武田晴信靠在轿子上放声大笑,把轿子内的诹访姬吓得哭了出来。
“怎么,在什么道德标准下,你能不是个恶棍?”银杏一点面子都没给武田晴信留,甩下一句话后转身就走,“好自为之吧,你简直和父亲一模一样。”
“哈哈,这被千刀万剐悬尸天守的诹访左近和上原城的屠城惨案就是我最好的征伐檄文,等待着我的将是望风归降的信浓诸城。没有抵抗和战斗,信浓少死的人,不比诹访左近和上原城居民加起来多多了?”武田晴信对着银杏远去的背影喊道,“姐啊,你就和姐夫一起看看,我晴信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兵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