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早有定论,次日的回访商议并没有持续太久,是日下午,宇智波一行便踏上归途,而这次,羽衣一族送行的队伍便不再是由羽衣安若领导,而是换成了羽衣阶白。

不过羽衣安若最后还是顺利在宇智波一行离开前同凌搭上了话,“你们昨天晚上的行为还真是出乎常人的意料……那在你们一族也是常态吗?”

“不,也算不上吧,宪司在受到刺激之后的确是有些不太好哄……”凌轻笑着,略过这个话题,“不过,你支开我的族人便算了,甚至避开自己的族人单独来找我——是做出决定了吗?”

“谁知道呢……”羽衣安若也笑起来,回头看着羽衣一族的民市,目光悠远而空洞,“虽然有些冒昧,但其实我也不止一次地在想一件和凌相关的事……我,实在是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冒昧啊……”凌微微一愣,抬手点点自己的太阳穴,“是说这件事吗?”

“……是。”羽衣安若稍作停顿,“虽然那之前不曾有过接触,但宇智波到底是以瞳术着称的宗族,这几日的接触又让我明白你们并不是能被他人身份压倒的性格。

而且我也从海明那里听到了,宇智波在一些对待族人的细则上甚至要比我们一族更为苛刻……

但是,你说我心思狭隘也好,小肚鸡肠也罢,我无论如何都还是想要知道,为什么你可以在受到足以一蹶不振的打击后,还在那样一个和谐却又苛刻的宗族里,继续为宗族服务……你难道从来都没感到怨怼吗?”

“没有。”

凌那完全没有半点迟疑的回答让羽衣安若为之一愣,许久之后才又发出声音,“……为什么呢?”

“毕竟眼下的状况是我自身的错漏导致的,我总不能无缘无故地把这件事迁怒到宗族的头上。”

凌的声音依旧温和,甚至连表情也没有波动半分,“毕竟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宗族代表的意义只是安全的保障,在将对方当做保护者的时候,如果对方的行为没能达到自己的预期,的确是会感到失望呢。”

“保护者吗……这一点的确无法否认,”羽衣安若露出个苦涩的笑容,“凌的内心可真是强大啊。”

“不,我一开始也是很想发泄出来,大哭一场的,不过嘛——嗯,如你所见,大概今后都不会有机会了……”

凌笑意轻松地耸了耸肩,“不过安若你其实本质和我很像,我们的区别只在于,对我来说,宗族是在尝试用坚冰煮出一杯沸水,而对你来说,宗族却是在试图让一杯沸水结冰冷却……仅此而已。”

“哈哈,升温和失温吗……真是形象的比喻啊。”羽衣安若面上的笑容少了些,却透着同凌一般无二的温和,“我如果能早些遇见你就好了,我们绝对有很多话题可以聊。”

“现在也不晚,”凌主动伸出手,“我始终坚信,无法杀死我的苦难只会让我变得更强,毕竟那只是多了一项此生都不会结束的修行……不是吗?”

“此生都不会结束的修行啊……”羽衣安若在短暂的怔愣之后,笑着抬手同凌握住,“可真是浪漫又帅气的说法。”

“没办法,作为兄长总是要说些帅气的话来避免被弟弟担忧嘛,”凌也笑出声,“再见的话,我扫榻相迎。”

但这次,羽衣安若没有接话,只是笑着松开手,退后一步行了个古礼后告辞离去。

见两人谈完,宇智波海明悄然走过来,“怎么样?”

“嗯,不太顺利呢——虽然已经开始心灰意冷,但他并没有完全放下呢。”凌长出一口气,转身向着宇智波海明过来的方向走去,“走吧,回去了——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宇智波海明注视着羽衣安若远去的背影,片刻后也是轻叹一声,转身追上凌的步伐,“呐,凌……对你来说,宗族除了是保护伞,还是什么?”

“约束吧,”凌的回答依旧没有迟疑,“如果没有宗族的努力,我大概连眼下这种表面的温和也不会有呢。”

“你果然是个人渣。”

凌就忍不住又笑起来,“就算你再骂我也不会因此心虚给你休息的——至少在我明年开始出任务前,你就老老实实干活吧。”

宇智波海明啧了一声,没好气地加快步伐越过凌,“就你话多,老娘什么时候做过会中途反悔的事,我可就在这里等着你累到猝死好去你坟头献花呢。”

“是是是——是我心胸狭小了,见谅见谅。”

斑看着再度被同期甩脸色,但依旧是温吞模样的凌,没忍住叹了一口气,稚嫩的脸上满是愁绪,“呐,小又,你说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兄长的脾气稍微坏一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