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做什么。在处理上次的案子。”周来回答道。
周渊见他不说,就冷笑了一声,说道:“程容简在你手里?”
周来这才抬起头看向父亲,抿了抿唇,沉默了一下,应了一句是。
周渊在开始知道这事的时候是气的,这下已经冷静了下来。看着周来没有说话。过了会儿。才淡淡的说道:“那事儿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你也别再插手了。”
他的语气是平缓的,但却是强硬的,完全是在命令。他是很少有那么强势的时候的。
周来抿紧了唇,一时没有说话。周渊是他的父亲,但说起来,同样是他的上级。
周渊自然是知道他的犟脾气的,见他不说话就已知道了他在想什么。不由得发起了脾气来,重重的拍了书桌一巴掌,厉声斥道:“别人都不管你瞎管什么?回去就把人放了!”
周来抿紧了唇,依旧没有说话。过了那么好会儿,才咬紧了牙关,说道:“别人是别人,我是我。职责所在,我不能听您的。您要是没事我先走了。”
他说着也不再看周渊,转身就要离开。
周渊被他这句话气得发抖,呵斥道:“站住,你长能耐了是不是?”
周来的背影顿了顿,到底还是站了下来。
周渊深吸了一口气将心底的怒气压下,看着周来的背影。冷冷的问道:“你动了他,查过他现在的背景吗?”
他的语气这下是带了点儿无奈的,这个儿子是优秀的,但却并不适合走仕途。在这条道上,只知道往前冲的,并不是英雄,而是傻子。只是别人的垫脚石而已。
周来的身体就微微的僵了僵,他还真是没有查过程容简。
周渊知道他是没有查过的,眉心里涌起了点点的疲倦来。像是在瞬间老了十几岁似的。
书房里一时静了下来,他停了那么一会儿。才继续说道:“他现在掌握着西北几省的经济命脉,就算是你想动他,也动不了。”
周来的身体僵得更是厉害,回头看向了周渊。这确实是出乎他的意料的。但这些年来,他办过的大案是不少的,他很快便镇定了下来,说道:“那又怎么样,他是逃犯,一样该受法律的制裁!”
他的嘴唇抿了紧紧的,显然是要坚持到底了。
周渊在这瞬间是疲惫不已的。他看向了儿子,说道:“你就没有想过,沿河为什么会存在吗?”
他的语气是平静的。周来没有说话,抬头看向了他。
周渊微微的顿了顿,接着说道:“你觉得,如果没有上面的允许,沿河可能会存在吗?”
他的语气越是平静,周来的面上就越是惊骇。立即便摇摇头,说道:“不可能。”
周渊冷笑了一声,说道:“有什么不可能的?你觉得最初没有上面的人的支持。沿河可能是壮大起来?”
周来的嘴唇动了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虽然不愿意相信,但他却是知道,父亲说的是真的。
如果上面没有人支持,沿河怎么可能壮大成那样子。恐怕在最初,就已被铲除了。
那边位置好,又正是靠海周来的脸色在瞬间灰白了起来。
周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也沉默了下来。书房里寂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也没有。过了许久,他才开口说道:“所以你不用针对他,那并不是他的错。”
说起来。他也不过是别人手中的棋子而已。
周来久久的没有说话,不知道过了多久,才一步步的往书房外走去。他的脚步沉重得厉害,像是有千斤重一般。
周渊看着他的背影,想开口叫他的,最终还是没有叫,任由着他走了出去。
周来是有那么些恍恍惚惚的,走出去才发现罗宜是没有睡的,依旧还在沙发上坐着。
他并不欲让罗宜知道工作上的事,打起了精神来。上前了几步,低低的问道:“您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罗宜说了句,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问他谈没有谈完。视线停留在了他的脸上,平静的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坚持,会让阿叡的孩子没有爸爸?”
她的语气里是带了点点的悲伤以及疲倦的。
周来的身体僵了起来,她却没有再看他,直接上楼去了。
客厅里冷冷清清的只留了一盏孤灯,周来站了许久,才慢慢的走了出去。车还在院子里停着的。他上了车,却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哪儿,就紧紧的闭上了眼睛靠在座椅上。
所有的坚持,在这一瞬间像是被全部击碎了似的。他的脸上浮现出了颓败来。
父母的话轮换着出现在脑海里,他茫茫然的,心里涌起了乏力以及尖锐的疼痛。
那么多年的坚持,在此刻看来,不过就是一场笑话。原来,他也不过只是别人手中的一把利刃而已。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重新睁开了眼睛。发动了车子。
他是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的。就沿路那么一直开着。已是深夜,道路上的行人车辆稀少。不知道开了多久,车子才在小巷里的酒吧门口停了下来。
他是这儿的熟客,不用开口,酒保便已将酒送了上来。周来几乎是一饮而尽,将杯子重新退给了酒保,淡淡的说道:“来杯更烈的。”
酒保笑着应了一声好,没多大会儿又送上了一杯酒来。这次周来同样是一饮而尽。那酒保看着不对劲,笑着说道:“您喝慢点儿,这酒后劲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