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君王,将人族拉出愚昧与落后的泥沼,告诉他们何为文明,教授他们何为科技,用一个模糊的形象在他们本与野兽同源的心间种下道德,让一柄锋利的宝剑在他们那脆弱而多变的社会间立下律法;
人族需要一位领导,一只领头羊,一个殉道者,一位父亲,一名君主,将他们引出泰拉,将他们引向苍穹。
因此我一直在尝试。
在古罗马的漫天风尘间,在加利利海畔的地底;在手持肉脯,前来求学的平民学生间,在洁白大理石石柱的阶梯旁;在嘈杂肮脏的酒吧内;在充斥着暴力与混乱的街头;在湿热的雨林间;
我出现在历史的角落,一次次试着更改人类这一种族的历史轨迹。
有时,我会因为失败而感到颓废,我会消失,远离人群的视线——但大多数时间里,我一直在行动,一直在学习,一直在实践。
但令我无比欣喜的是,人类是渺小的,但人类却又是伟大的,愚者与智者同时出现,明星升起,照亮黑夜,在曲折间,在蜿蜒间,人类从未停下进步的脚步。
这足以令我欣喜若狂——我想我从未辜负人类,而人类亦无辜负我。
因此我得以偷得浮生半日闲。
在人类欣欣向荣的那端岁月内,我自我的种族内学到了太多,我有时放任自己浪荡于狂欢间,又或者是埋首于危楼典籍间,但不论如何,不论何地,在我的心间,我时常会瞥见那几双目光。
我始终担忧着祂们,我试着防备祂们——但祂们的体量远比我想象地要宏伟太多。
而人族也在此刻出现了某种令我不安的迹象,昌盛带来傲慢,傲慢带来狂妄,狂妄带来危险。
回归我先前的话,人类太脆弱了。
因此人类选择了让他们的造物代替他们负重前行,这最初是极好的,却越发令我感到悲恸。
我曾见过太多悲剧源于更替,强者推翻弱者,强大的棋子吃掉弱小的棋子,若一个主宰者比他的奴役者弱小,那么悲剧的种子便悄然种下。
我试着改变,但太迟了。
这是整个人族的罪孽与懒惰——无法因某个具体的人动摇,这是刻在人类残缺基因里的原罪,我亦无法逃避。
祂们亦在此刻望向了人类,举起收割的镰刀,我眼看着我那繁盛至极的种群一夜坍塌,徒留一地残骸。
彼时,我曾思忖过人族是否会就此落幕——就像是我曾经看见的无数种族那般,它们兴起,它们繁盛,它们落魄,它们消亡。
最终避无可避的结局是消亡。
*我再度住口了,眨了眨眼,我感到原体间那不安的躁动与些许的悲恸,很好,他们听进去了。
*我望向马卡多,微笑起来,我试着用手去握他的手,被躲开了。
*马卡多显然不吃我的这一套话术,少年朝我翻了个白眼,我则用隐晦的笑容回应。
*没有关系,他的决策权也并不大。
我曾想过面对,我曾想过离去,但望着如此残破的王国,我却逡巡了。
我知道若我迈出那一步,我会面对什么。
我看见失控献祭整个人族的黑暗之王;我看见子嗣相争后留下的灰烬残骸;我看见黄金王座上苦苦挣扎的骷颅;我看见许多、许多人的死亡。
我看见许多人会因我而痛苦地死去,我看见许多人会因此度过悲痛而短暂的一生,我看见人不再为人,而变作某种更低等的存在——这个银河很残忍,很肮脏。
但最终我被劝说了,我因此下定了决心。
*所有原体都看见了尼欧斯朝马卡多投向的微笑,莫塔里安嗤笑了一声,但其他的原体,比如基利曼,表情却严肃肃穆。
于是我行动了——以无与伦比的决心。
但要面对他们,仅有我一个还远远不够。
*尼欧斯停下了,他的表情变得温和,变得和睦,他仿佛回忆起了某些远古的美好回忆,这让他的棱角消去。
我需要强大的帮手,一个完全不够,我需要他们强大,智慧,忠诚——忠于我,也忠于人类。
*尼欧斯的微笑更加温暖了,他望向在座诸位原体。
于是有了你们。
我是无比、无比欣慰于看见你们力挽狂澜,将帝国重新搭建起来。
*我再度安静下来,眼角湿润,表情足够动人。
但我也很抱歉,我没有办法好好看看你们每个人。
*我说,我的箭已然搭在弦上,现在我准备射出了。
*为了不加班的美好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