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人很难理解,山西内蒙这么近,亲戚套亲戚,想打起来都很难。可在明朝这个时间,九边,就是沿着长城划分的九个防区。民族融合,有的时候,就是几百年血肉横飞之后的水乳交融。
韦力豪从没想到,自己会在一场大捷之后,如此失落。实际上,任何一个现代人闪现到这个时间,都不会在这样一场战斗之后心安理得享受胜利。那些“鞑子”,跟我们一样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虽然说着蒙古语,但龙国本来就是一个大国,听不懂的方言数不胜数。
俺答一死,韦力豪心里原来的对敌情绪,很快就被后世的情感浸染了,变得沉重起来。虽然放在这个历史时期,这都是杀鸡儆猴,不得不做的事,但这些人命,还是会让韦力豪感到沉重。如果对方是倭国人、或者欧罗巴人,他可能还不会有这么强烈的负罪感。
这场战斗从上午一直打到日斜西山,梁震才带着兵马凯旋而归。
“韦大人,韦大人!”梁震一路小跑进了总兵府,踅摸了一圈,问自己手下的亲兵:“韦大人呢?”
“韦大人去牢房营了。”亲兵拱手禀告道。
“嗯?”梁震有些意外:“他去牢房营干什么?”
“他回来之后,问了下范锡城关在哪里,我说关在牢房营,他就自己去了。”亲兵老老实实地说道。
梁震匆匆赶到牢房营的时候,韦力豪正在跟范锡城说着话。范锡城明显挨了顿揍,鼻子和嘴角都有血淌下来。
“严格来讲,你不算汉奸,但你危害的是国家的稳定。”韦力豪厉声呵斥道:“这种比汉奸还要严重,九边百姓因为你对俺答的资助,时刻处于危险之中,贫穷和困苦,因此会伴随他们一生,甚至几代人。你的心里就只有银子,没有道德!”
范锡城抬起头,惨然地笑了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姓范的认栽,但也轮不到你个娃娃来教训我,那些贱民日子过不好,是他们好逸恶劳,与我何干?俺答有银子,我为什么不能把东西卖给他?多余的话,我也懒得跟你讲,事已至此,是我姓范的时运不济。要杀要剐,尽管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