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方人马虽然各有心思,面上却都是一派其乐融融,船上氛围甚是融洽。
画舫庞大,因为只靠船工划桨,速度极为缓慢,湖水又非常平静,船中人如履平地。
完颜驴蹄和完颜大睿很快就喝起酒来,他们说这叫“酒醒酒。”
完颜驴蹄带上船的酒坛子,当然还是有几坛真酒的。
仆散忠义见完颜大睿和完颜驴蹄拼起了酒,便向孔彦舟递了一个眼色。
孔彦舟会意,悄悄点了点头。
仆散忠义便笑吟吟地站起身道:“杨学士、寇副使,前方这座岛屿,其形宛如趴在大明湖上的一只玉兔,惟妙惟肖。
只是要站在高处才能一窥其中奥妙,咱们到上层甲板上去瞧一瞧,如何?”
完颜驴蹄敞着怀,端着酒碗,翻个白眼儿道:“眼看这日头就毒起来了,能把人晒秃噜皮,看个屁的兔子。”
完颜大睿则“啪啪”地拍着几案叫道:“拿酒来,拿酒来,本王今日要喝个痛快!”
完颜驴蹄马上毫不示弱地道:“给本王也取一坛来,我倒要看看,你我谁先倒下,哈哈哈。”
完颜驴蹄的一名侍卫赶紧去舱边堆砌的酒坛处取来两坛,捧到他们面前。
仆散忠义对于二人的言语,只能向杨沅和寇黑衣无奈地一笑,肃手做出邀请的姿势。
杨沅和寇黑衣便点点头,起身增向楼梯方向。
仆散忠义经过完颜驴蹄身边时,打个哈哈道:“大王昨日不曾尽兴,今日只管痛饮。待看完玉兔岛,下官再来陪大王共饮。”
说着,仆散忠义手臂一垂,一封信札就从他袍袖中滑落,落在完颜驴蹄脚下。
杨沅和寇黑衣在仆散忠义的陪同下刚刚走上楼梯,朱宋璋便惊咦一声,大声道:“大王,你掉了东西啦。”
“啊?”
完颜驴蹄低头看去,见地上有一封信札。
完颜驴蹄刚要去捡,孔彦舟已经抢先一步过去,弯腰拾起了信札。
孔彦舟退开两步,一边拆着信札,一边对完颜驴蹄笑道:“大王别是写给哪位小娘子的书信吧,这般着急?那孔某可要看看啦。”
朱宋璋故意道:“广平王,完颜大王的信札,咱们不好拆看吧?”
孔彦舟笑道:“都是熟得不能再熟的朋友,有什么打紧。”
完颜驴蹄和完颜大睿见他二人一唱一和的,不禁互相递了一个眼神儿,眼中露出嘲弄之色。
仆散忠义想引开宋国使节的时候,他们两个就已暗中戒备了,如今见孔彦舟作戏,他们只觉好笑。
孔彦舟打开信札,只匆匆看了几眼,就摆出一副又惊又怒的神色,指着完颜驴蹄和完颜大睿怒喝道:“你们竟然大逆不道,要串联上京权贵谋反。”
完颜大睿和完颜驴蹄眼中顿时露出了然之色,完颜亮那个王八蛋,果然要对付我们了。
孔彦舟急退几步,指着完颜大睿和完颜驴蹄,惶然大喝道:“快!快来人,把他们两个反贼给我拿下。”
孔颜舟一声令下,侍立于船舱四角的青衣家仆们,立即从怀中、袖里、袍下,掣出了一口口锋利的短刀,向完颜大睿和完颜驴蹄逼近过来。
完颜驴蹄仰天大笑一声,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声若雷霆地咒骂道:“孔彦舟,你他娘的想‘操龙’谁啊,‘拔腚’吧你!”
完颜驴蹄把还没有拍开泥封的一坛子“酒”举起来,狠狠地向孔彦舟扔过去。
正向他逼近的“血浮屠”马号一个漂亮的“回旋踢”,就把那只酒坛子踢得飞起,砸到舱壁上。
“砰”地一声,酒坛碎了,坛中液体四溅流淌,舱中登时浓香扑鼻。
咦?这是正宗的山东小磨香油啊!
舱中众人齐齐一怔,酒坛子里怎么冒出香油来了?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完颜大睿也把他手中的酒坛子扔了出去。
他干脆就没想砸人,直接把酒坛子抛向船舱一角。
酒坛子应声而碎,上好的小磨香油淋漓而下。
完颜驴蹄大喝一声:“动手!”
“砰砰砰砰……”
完颜驴蹄带在身边侍候局儿的几名侍卫,立即把堆在一起的“酒坛子”四处乱踢乱扔。
只是片刻功夫,甲板上便香油流淌、菜油纵横。
就算身上没有溅上油点的人,脚下也是粘糊糊一片。
完颜驴蹄从怀中摸出一支雪茄粗细的物体,用力一拔,前面笔帽一般的盖子就拔了下来。
他鼓起腮帮子往那雪茄状物体上用力一吹,又用力一甩。
空气涌入管内,那管火折子“腾”地一下就窜出了火苗。
完颜大睿一撩袍裾,从小腿处拔下一口利刃,向孔彦舟一指,冷笑道:“没想到吧?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呀!哈哈哈哈!”
完颜驴蹄把火折子高高地举起来,自由女神一般傲然站立着。
或许是因为做出了重大决断的紧张和兴奋,完颜驴蹄的腮帮子突突地乱颤着。
他举着火折子,满面狞笑地道:“想算计老子?那就来啊!大家都是熟人,客气什么?大不了,咱们就一起熟啊,熟的不能再熟,桀桀桀桀桀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