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谄媚的看着方静之:“那个方少爷啊,您看看这事情闹得,要不小人跟店家商量商量,让他赔您点钱您看如何?”
“至于应天府衙那地方咱就别去了,那不是啥好地方!”
方静之冷然,很是不满的皱起了眉头:“我说你这个小同志,你这样就很不对知道嘛!”
“朝廷发给你俸禄,是让你来和稀泥的嘛!”
“告诉你,你这个态度就很有问题,为什么不关进大牢。”
“本少爷强烈要求,把我还有这个打人的狂徒,一块关进应天府的大牢!”
衙役都快哭了,您这哪是关大牢啊,您这就是想要打劫小人的钱包啊!
求求您了,收了神通吧!
衙役叹息一声,又回头看向掌柜的。
“你特娘的还站着干啥呢,赶紧滚过来给方少爷赔罪。”
“告诉你,方少爷不满意,你这事没完!”
我?
给他赔罪?
掌柜的一愣,随即立马就怒了。
好好好,你应天府衙跟这个抢劫打人的泼皮无赖混到一块去了是吧!
我要告你,告你们应天府衙,官匪勾结,残害百姓。
老子不发威,你是真当老子背后没人啊!
掌柜的怒极而笑,伸手一指方静之。
“想让我道歉,门都没有。”
“我不管你是什么狗屁的腌臜少爷,告诉你,赔偿老子的汤药费,跪下磕头请罪,这事情也就算了。”
“如若不然……”
“如若不然咋样啊!”方静之混不吝的说了句,顺势把手里的烟屁股弹向掌柜的。
掌柜的一张脸都要绿了,狼狈的躲过烟头攻击。
狠狠的瞪着方静之说道:“如若不然,咱们就去应天府走上一遭,保管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方静之乐了。
想睡觉了有人送枕头。
想吃饺子了,有人送来饺子。
简直就是完美啊!
一个鲤鱼打挺,主打就是一个腰有劲。
方静之站起身,拍拍屁股。
“走吧!”
掌柜的有点懵。
他难道不怕的嘛!
“好,好好好,不到黄河心不死啊你这是!”
“到了应天府衙,我看你怎么交代!”
掌柜的说着,低声吩咐了小伙计两句。
随后跟着方静之出了店门。
原本应该压着二人的衙役默默跟在俩人的后边,一脸的生无可恋。
所料不错,府尹大人又要挨揍了。
作为南京城的地头蛇,别人不知道。
他那里还不清楚啊。
自从那件事情以后,府尹大人就把这位方少爷调查了个清楚明白。
不仅是永昌侯说的女婿,还是洪兴帮众的老大。
就这样的人,谁招惹上能有好。
衙役很清楚的听到,刚刚边上的两名红领巾在商量。
一会等天黑了,就给掌柜的家里抛粪,还要绑他儿子。
你说说,就这群活土匪,你招惹他们干啥!
应天府衙。
李相正美滋滋的坐在椅子上,品着从上官那里顺来的大明天下。
这可是好东西啊!
如今朝廷六部的官员,每个月都只有一盒的配额。
据说等以后,就连这一盒的配额都没有了。
这大明天下是香烟中的皇帝,专门供应皇家与勋贵的。
至于六部官员之类,就只能品一品低等级雄鹰飞马之类了。
至于像自己这样的。
虽说也是个老大不小的京官,但也想要品一品雄鹰飞马恐怕都不可能。
据上官说,自己这个品级的官员,只配什么宇宙牌香烟。
听起来牌子倒是挺牛逼的,但都是用剩下来的边角料做的。
也就比老百姓抽的普通烟丝高一个等级。
说起来,这都是悲哀啊!
能得到这根大明天下,也是凑巧。
今日去拜见上官,恰好太子殿下赏了上官一盒大明天下。
看在自己带了好多礼物的份上,上官这才赏了自己一根。
李相可舍不得就那么抽了,用手帕包着一路回了家。
沐浴焚香过后,这才舍得把这根大明天香拿出来。
这样的好烟,必须用祭拜夫子的规格,才配享用啊!
双手略微颤抖的捧起香烟,李相将自己的脸凑了上去。
有些碍事的胡子,也被他蛮横的扒拉到了一边。
望着手里的香烟,李相贪婪而又沉醉的深深嗅了下去。
刹那间,属于烟草的独特芬芳弥漫鼻腔。
有烟草的味道,有薄荷的味道,还有蜂蜜的甜香。
美!
真特娘的美啊!
这大明天下,就是好啊!
李相抬起头,细细的端详着这个大明天下。
干净有些泛黄的烟纸,上面被压制了一道道整齐的竖纹。
十分郑重的将烟卷含在嘴里。
李相拿起边上的火折子,轻轻的甩了几下。
随后,才小心翼翼的将火折子凑近嘴里的烟卷。
那微微颤抖的双手,无疑说明他此刻心情的激动。
嘴上吊着的,这哪里是香烟啊!
这是太子殿下,对他手下最有前途官员的提携。
这是大明皇帝陛下,对他手下最清廉官员的喜爱。
这是自己,对远大前程的希望啊!
点燃香烟,李相刚要贪婪的吸上那么一口。
就在这时,大门被人轰隆一声撞开。
“不好了,不好了,府尹大人!”
“姓方的那小子又来了啊!”
啥玩意?
姓方的又来了?
他怎么又来了?
我没招惹他啊!
李相对方静之已经有了浓厚的阴影,每每想到这个惹人厌的小子,他就觉的自己浑身上下哪都疼,就好像又被蓝玉揍了一顿一样。
这也导致李相间接的,对所有姓方的有了阴影。
这冷不丁的听到下属说方静之又来了。
李相直接打了个哆嗦。
这一哆嗦不要紧,嘴里的香烟一个没含住,直接掉到了茶碗里。
那茶碗里,可是自己专门刚刚泡好,准备一边抽烟一边品尝享受的啊!
李相欲哭无泪,眼睁睁的看着香烟被茶浸透,彻底变为一堆乱草。
可怜自己从上官那里得来的大明天下,这下算是彻底的废了。
这废的那是大明天下啊,这简直就是自己的人生,自己的前途啊!
李相鼻子抽了抽,微微仰头,成四十五度角望着横梁上的蜘蛛网。
听一个喜欢披散着头发的男人讲,这样落下来的眼泪,最美。
李相舔了舔嘴角。
美不美不知道,但是挺咸的。
“打人,咱们怎么办啊!”
“那姓方的吵着要升堂呢!”
“差役不让他敲升堂鼓,都让他揍了好几个了!”
李相的脸有点苦,嘴里也有点苦。
这到底是造的什么孽啊!
寒窗苦读十几年,好不容易中了进士。
可还没等当大元官呢!
这天下就乱了。
红巾军造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