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几天,李石减少了玩游戏的时间,分出来修改修改两篇论文。
老太太跟当天整理了一份投稿格式要求,他看完后,不到半个小时就把两篇稿子的格式修改好了,后面主要是完善内容。
写的时候,灵感迸发,所以一蹴而就,酣畅淋漓,快速就完成了。
但学术创作和艺术创作又有不同,如果是艺术创作,这样的“激qing”之作,完成后,李石从来是不带修改的,可学术创作不同,很多地方,激qing过后,冷静下来,需要反复斟酌,以此完善前后文的逻辑性,以及文章的学术深度。
不过他也不着急,无非是钓鱼的时候,少玩两盘游戏,拿着打印装订好的论文,坐在河边,慢悠悠修改着,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
李石突然喜欢上了这种“养老”的生活。
坐在河边的树荫下吹吹风,做什么事都不疾不徐,渐渐有了一种叫做“悠然”的心境。
此外,每天和老太太交流书法的同时,还增加了一个“教学答疑”时间——贺姐,这位气质华雅端庄的贵妇,正式开始临摹他那幅《美人浴》了。
对于这个记名弟子,他自然是“不吝赐教”的。
在李石这,越多人学他的字,越好。
而且也是第一次教别人临摹自己的书法,他的兴致很高,每次贺雅茹请教的时候,他都会认真指导,从具体的临摹,延伸到基础的临摹技巧,偶尔也会升华到书法笔法、布局,乃至于审美。
一开始,李石以为这种教学是枯燥的,是无聊的,但实际操作的时候,发现还挺有意思的,尤其教育的对象是一位养眼的貌美贵妇,每次看到这样平时高冷端庄的贵妇双眼露出茫然的神色,那种眼神,像极了网上流行“清澈的愚蠢”,与她以往的形象反差极大,他便觉得大为有趣。
而且每次教学,也是对脑海书法这门学技艺的知识结构和学习脉的一次梳理。
也是一种自我学习。
一举两得的事,动力自然也随之增加。
每当感到有所收获,讲得兴起,他指导的也就更加全面,内容深度会再次上升一个小台阶——
“不仅仅是临摹这幅字……但凡原作境界高,创作的时候,可能没多想,就直接把技法与意境融合起来了,会在别人眼里形成‘随意写的’错觉。”
“实则,他们的笔法与章法,与要表达的,或者是潜在是书写的心境,是存在逻辑关系的。”
……
右边楼房,修复室。
面对李石的指导,贺雅茹一开始还能听的懂,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原本清澈的目光渐渐变得茫然起来。
就好像回到大学时期的高数课,教授在上面讲的津津有味,她在下面两眼放空的发呆。
作为她大学时代最差的一门功课,高数是她整个学生生涯唯一挂科,且补考三次才过的“人生污点”,藏在心底多年,不想最近面对李石的教导,却总在不经意间自己浮上心头,让她内心无语。
李石说完一小段关于书法基础技法与艺术表达的关联,瞥见女人双目发直,无神,不由一乐。
她这个表情倒是和她的好闺蜜吴媛经常露出的表情有几分相似,不过吴媛露出这个表情的时候,通常双颊红润,额上蒙汗,有时候还会烈焰垂涎……
不单纯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李石旋即端正自己的念头,停下授课,开始看旁边古师傅的收尾工作——配杆装轴。
两幅手卷用的轴都是贺雅茹找来的清中期的黄花梨木轴,此外还有一个清早期的黄花梨手卷匣,说是她的“拜师礼”。
李石查了一下,估摸着这几样东西加起来没超过十万,便没有拒绝,笑纳了。
不过作为回报,他指导的时候,又多用了几分心思。
他向来是不愿意随便占人便宜的,清代黄花梨有价,但大师课所授的知识是无价的,他肯定不能让贺姐吃亏。
过了好一会,贺雅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台卡机的电脑,需要重启,甚至重新安装系统,才能得以运转了。
她瞄了一眼旁边在静静观摩古师傅做事的李石,见他没有再继续“授课”的迹象,不由偷偷松了口气,同时神色变得复杂起来。
她自然看得出来,李石是真心想教自己。
说实话,这几天,她有点像是回到了高中时期,为了追上老师的上课进度,为了在同学面前维持体面的表现,她不得不暗中预习和复习,私下来下苦工——每次接受李老师的指导之后,她都会趁没人的时候去找小姨请教,好在李老师下次提问时,能回答出一些问题,保留住自己的脸面。
可是……
太累了。
短短几天,消耗了和很多心力的贵妇,屡次想向李石“坦白”,她在书法上,就是一个“学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