售票员踮起脚瞟了一眼——商洛坐在后排。这走廊本来就窄,他得收着肚子才能挤进去。
“唉。”他有些不耐烦,但这是工作。
收着肚子,他还是从狭窄的走道里寄了进去。
“在哪下车?”语气中没有一点感情。作为售票员,这句话他每天都要去几百遍。即使他只上过小学,也能把沿途所有车站的费用都背下来了。
“在拉斯维加斯下车。”
“90文。”售票员条件反射似的报出了价格。
“还好,不贵。”商洛其实并不知道车票多少钱。他觉得,自己的钱应该是够的。掏出一枚硬币,他递到了售票员手里。
沉甸甸地一两银元一上手,售票员就愣了一下。
好家伙,给这么大的。
他望向了商洛——
“是震旦老爷。抱歉抱歉,没发现。”
售票员的精神一下子就提了上来。这趟车十天半个月都未必有一个“震旦人”搭乘。
“震旦”,是欧洲方面对大明的称呼,因为直接叫“大明”的概念会比较模糊。因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个半球都是“大明”的。这种时候称呼王幾之内的百姓为“大明人”,在政治上不正确。
所以通常而言,他们会称呼王幾之内——也就是两京一十三省的汉人为“震旦人”,这是从罗马来的称呼。也有叫“摩诃震旦”的,算是一种雅称,但并不正式。
相对应地,大明百姓称呼“两京一十三省”为“幾内”,因为那里是圣天子皇帝陛下直接统治的王幾。
“你查我的证件?”
“不不不,我们怎么敢查震旦老爷的证,这里没人有资格。您等等,我给您去换些新票子,这些票子太脏了。”
“不用那么麻烦,直接找给我就行。”
“那,对不住了。”售票员带着职业化的微笑,态度介于“谄媚”和“殷勤”之间。不为什么,只是因为这里的“震旦人”全部都是出公差的,几乎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平民。这次还是去拉斯维加斯,显然带着某些...
某些不可名状的原因。
他没打算多问。征得商洛的同意,他便把包里的零钱找给商洛。
票子一上手,商洛就知道他为什么要换了:这里头不全是户部发行的纸票,还有罗马央行“圣马可银行”发行的纸票。双方货币的汇率非常稳定,大多数时候都可以通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