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之地。
被诺登斯传送到这里的两人一猫在一条溪流边苏醒了过来。
按照诺登斯的说法,他们现在已经不在幻梦境了,而是在位于时空之外的麋鹿女神伊赫乌蒂原本的领地。
不同于被绑架的其他神明,奈亚拉托提普将伊赫乌蒂就地软禁在了这片大陆,而其他神明却是被一起带到了这里封印。
正因如此,诺登斯才能够定位到这里,把姜律他们送过来。
就从这区别对待来看,奈亚拉托提普对伊赫乌蒂没什么关系肯定是不可能的,唯一的问题就是,他们的关系究竟有多深。
对于这个问题,宙斯的意见是:“无所谓,他们有什么关系都不耽误我的事儿。”
对于宙斯的意见,姜律的意见是:“没错,就好比踢足球,如果对着空门射反倒没意思,就是要有守门员,这样进了球才叫精彩。”
“正确的,合理的,一针见血的。”宙斯点头。
对于两人的意见,黄秀娥的意见是没有意见。
她无视了两人,走到一边的杉树下开始磨牙。
这片未知之地并没有一个官方的名字。
不过从环境来看,这片大陆完全就是一座原始森林。
这一点倒也符合伊赫乌蒂的身份,麋鹿女神,的确应该存在于一个爱丽丝梦游仙境那样的奇幻森林中。
至于为什么说奇幻,是因为这里的一切都是五彩缤纷的,站在森林里,正如同处于一个荒诞童话的奇妙氛围之中。
除此之外,森林中随处可见的动物都是地球上没有的物种,它们有着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不管习性如何,外表看上去都是非常讨喜的,画风多多少少沾点儿抽象可爱风的味道。
看着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姜律有种莫名的别扭:“感觉它们下一秒就会凑在一起开始无意义地大合唱,这就是我为什么讨厌迪士尼的原因。”
“还好吧。”
宙斯倒不觉得不舒服:
“迪士尼还是挺不错的,美女与野兽我看了不下十次,那个野兽简直就是野兽!
还有灰姑娘,掉落高跟鞋那段真是百看不厌,我也想像那个王子一样被灰姑娘穿着高跟鞋踩。”
“?”姜律凝视着宙斯:“你最好在说迪士尼。”
“哈?难道我看的不是原版?”宙斯有些诧异。
“你看的可能是番外吧。”姜律叹了口气。
“算了不说这个了。”宙斯转移了话题:“诺登斯不是给你上传地图了吗?快看看怎么走。”
姜律点点头,脱去上衣,启动了胸前的六芒星。
霎时间,完整的大陆地图便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他们现在身处的地方叫回音谷,伊赫乌蒂的住所被标在了地图上,距离这里并不远,叫做橡木屋。
除了这两处地方之外,还有很多被标注出来的关键地名,无一例外的,几乎都是带有童话元素的名字。
例如精灵洞穴,月光花园,沉睡迷宫等等。
“也不知道这些名字是伊赫乌蒂取的还是本来就这么叫。”姜律自言自语道。
“有什么区别么?”宙斯不解。
“当然有区别,如果本来就这么叫,那就没什么说法,但如果是伊赫乌蒂取的,那就不一样了。”
姜律解释:
“这意味着她是个有公主梦的女孩儿,伱只要像童话中的白马王子那样出现在她面前,她就会感到高兴,从而对你有好感,咱们就有机可乘了。”
“还有这种说法啊”宙斯表示学到了。
“但代价就是,你后面只要表露出一点不符合她心意的地方,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把你踢开。”
姜律接着道:
“公主就是这样的,她只要王子和王子的偏爱,然后被宠成天底下最幸福的人,至于谁是王子根本不重要。”
宙斯眼睛一亮:“太好了,也就是说我只要在第二天露出本性,她就不会纠缠我了是吗?”
姜律一愣:“你可真是那个啊。”
“好了,废话不多说,出发吧。”宙斯迫不及待道。
姜律点点头,抱上已经啃倒三棵杉树的黄秀娥向橡木屋开始出发。
很快,他们来到了伊赫乌蒂的住所周围,躲藏在不远处的灌木后,仔细观察起了这里的环境。
橡木屋处于一处低缓的山坡上,在它周围是一片五颜六色的花圃。
在阳光的照耀下,绽放着的花朵们绚丽多彩,弥漫着的花香沁人心脾,仿佛能让人忘却一切不美好的记忆,沉浸在这如诗如画般的美好之中。
花圃间,一名少女正提着喷壶,灵巧地穿行在花朵间却不触碰到一草一叶。
她的容貌清纯而秀丽,一双明亮的湛蓝色眼睛中,看不到一丝杂质,垂下的雪白的长发,配上那对尖尖的长耳,让她看上去像是一只精灵。
她有着麋鹿的角,人类的上身仅仅裹着一块洁白的抹胸,而她的下身却是鹿的身体,也难怪她的行动如此灵活,靠着那纤长的四条腿,她能够轻易见缝插针地从花朵间穿过。
毫无疑问,这就是麋鹿女神伊赫乌蒂。
宙斯的眼睛一下就直了。
他小声道:“这个我是真喜欢!”
姜律也认可地点点头,感叹道:“不愧是象征丰饶的女神,当真是富有且慷慨呐。”
“那我先走一步。”说着,宙斯便打算站起来,上前搭讪。
但姜律拦住了他。
“你先别急。”姜律指向了橡木屋前的躺椅:“那儿还有个人呢。”
在躺椅上,一个懒洋洋地披着深红色长袍,除此之外不着寸缕的拥有着古铜色皮肤的身材瘦削的男人正惬意地晒着太阳。
光看他的肤色,姜律第一反应是个倪哥,但仔细一看,却又发现他的面相并没有倪哥特征。
“黑法老.”宙斯认出了他,顿时敛去了见到伊赫乌蒂时的笑容,严肃道:“原来这也是奈亚拉托提普的化身之一么.”
“那就是奈亚拉托提普啊.”姜律点点头,旋即奇怪地道:“那就奇怪了,这么看起来,好像诺登斯还是太保守了,这伊赫乌蒂完全不像是被囚禁的样子啊。”
“没错。”宙斯表示认同:“囚禁她的人就在旁边,而她看上去却毫无压力,甚至还很开心地养花,就像是在度假似的。”
“唔再看看吧。”姜律一时间也看不出伊赫乌蒂的成分。
毕竟诺登斯虽然提到了奈亚拉托提普疑似在追求伊赫乌蒂或是对她有什么想法,但姜律原本想象的画面是被哥布林关在山洞里的精灵女王,和现在完全不是一回事。
所以他不得不考虑改变原本的计划了。
“这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宙斯,我本以为奈亚拉托提普不在这里,这样我们就有和伊赫乌蒂单独相处的时间了,但是现在他就在边上,我们恐怕得先在这里等一会儿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离开。“
“诺登斯不是说见到奈亚拉托提普就把他召唤过来吗?”宙斯不解:“既然已经找到他了,现在不正是最好的时机吗?”
“不,听着,这个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姜律一向是非常讲义气的,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会因为事业而放弃友情的人:
“现在最重要的是帮你实现愿望,奈亚拉托提普什么时候都可以对付,但是你的愿望如果错过了就不会再有机会了。”
“你”宙斯一愣,一时间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所以先等上一会儿吧,等到他离开,而且我们也需要先探明那些神明被囚禁在哪里,否则就算诺登斯拖住了他,我们也会像无头苍蝇那样,完全不知道该去往哪里。”
“嗯。”宙斯重重地点了点头。
凭两人的关系,完全不需要多说什么,一切尽在不言中。
就这样,他们化身成两个耐心的猎人,在灌木丛中蛰伏着,静静地等待时机的来临。
很快,花圃中的伊赫乌蒂为所有花浇过了水,然后回到了化身成黑法老的奈亚拉托提普身边放下了喷壶。
“你也不知道帮帮我的忙。”
伊赫乌蒂带着些许娇羞的意味嗔怪道。
“养花正是你喜欢的事,我没有理由插手进来。”
奈亚拉托提普的声音充满磁性和魅力,他直起上身,轻抚伊赫乌蒂的头发:
“我把你喜欢的事情抢着做完了,那么你就会因为失去乐趣而变得闷闷不乐不是吗?”
“才不会。”伊赫乌蒂摇摇头:“就是要一起才会有意思。”
姜律和宙斯对视一眼,均是从对方眼里看到一丝疑惑。
从两人亲昵的态度来看,伊赫乌蒂完全不像是被囚禁和胁迫这么简单,他们的关系似乎非同一般。
最关键的是,伊赫乌蒂的模样也并不像是被施加了什么催眠魔法,奈亚拉托提普对待她也十分温柔,完全没有一点儿罪恶滔天的邪神样子,这让他们不得不怀疑,两人早就认识,甚至神明们被囚禁说不定也跟伊赫乌蒂有关。
正在两人猜测时,奈亚拉托提普已是叹了口气:“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我们还有大事要做,还记得吗?”
“可是祂们都已经被你关了起来,我觉得你的计划早晚都会成功的,你并不需要太过担心,应当适时地放松一下才是。”
奈亚拉托提普躺回了躺椅:“还不能掉以轻心,我是靠着你才能如此轻松地捕获祂们,但这并不代表我也能很轻松地做到更进一步的事。
但凡是能成为神明的人,都有压箱底的绝活,没这么好拿捏,更没这么好杀。”
虽然奈亚拉托提普嘴上说着神明并不好对付,但那轻描淡写的语气和平淡的态度,却表明了他根本没把诸神放在眼里。
他就像是在谈论着蟑螂老鼠之类的东西,诸神能给他造成的困扰仅仅是没这么好杀。
“果然。”灌木丛中的两人脸色微变。
伊赫乌蒂背叛了诸神,是她给予了奈亚拉托提普帮助,背刺了祂们。
这样一来,两人先前的计划就彻底废弃了。
他们不能再通过帮助伊赫乌蒂的途径来联合她了,因为她跟奈亚拉托提普根本就是一伙的。
“好了,先不说这些不愉快的事了。”伊赫乌蒂对奈亚拉托提普道:“我打算做些榛子蛋糕,你和我一起吗?”
“不了。”奈亚拉托提普摇摇头:“我还有事要做。”
“什么事?”伊赫乌蒂明显有些不满:“你不是刚刚才从沉睡迷宫巡视回来吗?”
“不,这次不是跟那些神明有关,我得去一趟冥界。”
奈亚拉托提普笑了笑:
“他们正打得欢呢,我每隔几天都会去看看,那实在是太有意思了,比我过去有段时间迷上的钓鱼还要更有意思。”
伊赫乌蒂沉默了片刻,质问道:“所以你是说看他们打仗比和我在一起陪我做蛋糕要更有意思对吗?”
没有听出伊赫乌蒂隐藏在话语下的愤怒,还没搞清楚重点的奈亚拉托提普解释道:
“不,伊赫乌蒂,这完全不是一码事,陪你做蛋糕随时都有机会,但冥界的战争可是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再有了,错过了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但这显然让伊赫乌蒂更加不满:“你也说了你每隔几天都要去看看,你独自一人在外游荡的时候去也就算了,我不拦着你,也没法拦你,但现在就连在我身边也要溜出去吗?”
“这不一样。”奈亚拉托提普认真地回答:“虽然我经常去,但每次看到的画面都是不一样的啊,战局瞬息万变,这才是战争令人着迷的地方。”
“好吧,我懂了。”伊赫乌蒂转身走向了橡木屋:“总之就是比我重要对吧?那你去吧,哪怕我能留下你的人,你的心也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随你高兴好了。”
“真的吗?”奈亚拉托提普闻言欣喜道:“我就知道你会支持我的,伊赫乌蒂,你是最棒的妻子!”
“.”
背对着他的伊赫乌蒂明显因为愤怒而颤抖了一下,但她什么也没说,推开门就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