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萤看见远处一只竹编的篮子旁,散落着刮刀、蚌壳,还有枯黄的树叶。
她双眼蓦然大睁,不顾方骅的阻拦,急切地跑上前想要查看那具尸体。
“你干什么?很吓人的。”方骅拦住她的动作,不明白她为何突然情绪如此激动。
冷萤趁他不备,用手轻轻拂开那具尸体的发丝。
一滴泪水,瞬间从她的眼角滑落……
这具尸身面部虽然已经开始腐烂,但她还是认出了是隔壁的刘婶。
那个心疼她父母早逝,小时候总过来给她送糖人的刘婶。
“刘婶……”冷萤哽咽着不敢碰,生怕自己一下就将她给碰碎了。
方骅这才明白,她为何会情绪突变,不再拦着她,而是陪她蹲在一旁。
他看着自初见面,处事就异常冷静,好似没有什么能吓到她的女子。
此时的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一颗颗从脸颊滑落,他顿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才能安慰到她。
“你认识这位妇人?”
冷萤这时才突然想起身旁还有人,连忙抹干脸上的泪水,低着的头点了点。
“她是谁?”或者说,这里躺着的尸体都是谁?
冷萤平缓了一下心情,虽然眼睛依旧红红的,但还是清清嗓子道:“她是刘婶,陵县的……”
哭红的双眼看向方骅,轻声道:“……采漆人!”
“采漆人?”方骅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惊讶。
冷萤缓缓点头看向四周,随后捡起角落被稻草挡住一半的蚌壳,看着上面残留的漆液,对方骅说道:“这里躺着的,全都是陵县的采漆人。”
到底,是谁这样残忍?
采漆的劳作本就又苦又累,每年又都是最热的那段时日出来做工。
陵县的百姓们,如果不是谁家中穷到揭不开锅,根本不会有人愿意选择当采漆人。
刘婶丈夫早逝,家中唯一的儿子,前几日半夜打更时死在半路上,到现在都还没找到死去的原因。
怎的没过几日,她自己竟也遇了害……
一想到平日总是乐乐呵呵的刘婶,就这样莫名死在了这里,冷萤心里就开始一阵阵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