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婉岫无奈的笑了笑:
“好啦,都过去那么久了,何必再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我也没有因此误会过你,你对溶哥儿是如何的上心,我能不知吗?”
水铮难得说了句撒娇一般的话:
“可是我病了之后,阿婉都很少来看我!”
赵婉岫抽了抽嘴角,你自己干了啥你没点数?瞒着自己遇刺瞒了八年,我来见你干什么,骂你吗?
“咳咳咳,咳咳咳!”
忽的,水铮剧烈的咳嗽起来,帕子拿开之后,上面是一片血色。
挥手让想要上前诊治的御医和林府医退下,水铮从床榻内侧拿出一个匣子,交给赵婉岫:
“阿婉,我知道你最向往徐霞客游历天下、寄情山水,若非嫁了我,也不用圈在这京中几十年,我曾经答应过你,等我致仕,便陪你朝碧海而暮苍梧,但我恐怕是要食言了。”
水铮喘息了一下,握住妻子的手:
“阿婉,我的遗愿就是,希望你余生能去塞北、去江南、去所有你想去的地方,览山川,观、观沧——”
水铮的手无力的垂落下去,赵婉岫打开匣子,里面是绑在一起的两束头发,上面的红绳已经褪了色。
认出了这是什么,赵婉岫的泪珠不自觉的滚落。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这么多年了,她以为他们夫妻之间剩下的只有亲情了,如今才发现,原来她仍然是爱着这个男人的。
水溶气喘吁吁的大步狂奔过来,被门槛绊得跌了一跤也顾不得了,三步并两步的扑到床前,却只见到了父王失去起伏的胸膛和母亲的泪水。
该死,还是来迟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他,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让他见到。
为什么?
水溶无声的张了张口,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原来人在极度悲痛的时候是哭不出来的啊!
水溶感觉自己的灵魂好像分成了两半,一半机械的跟着旁人的指点为父王擦洗、更衣,一半仿佛漂浮在天空之上,空蒙而又茫然,想了许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直到看到了父王手中紧紧攥着的那把玉梳,两半灵魂好似突然就合二为一,所有的情绪仿佛都找到了闸口,一股脑的宣泄而出。
水溶紧紧捂着胸口,滑跪在地上,原来这就是锥心之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