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无恤对伯嚭和善了不少,起来一拱手向他施礼,让人赐座。
当然,也少不了再威胁一句:“我那妾室很想这个弟弟,倘若夫差不肯将他送归,我只能自己去南方迎他了。“
伯嚭被吓了一通,满头冷汗,但他没有忘记自己的来意。
他口若悬河地对赵无恤说道:“屈敖很快就能北来与君侯相见。毕竟两国战和部定,实属常事。当年秦国也与楚国有过交战,秦人进攻上鄀,杀死了不少楚人,可后来两国却结成了世代姻亲,休戚与共。如今赵国和吴国也因为一点小小误会,在泗上构难交兵……”
“小误会?”赵无恤冷笑:“这与檄文里夫差号称姬姓之长,要讨伐屠戮我这个异姓的说辞,大不相同啊。”
“南北消息不便,寡君与君侯未能及时沟通,反而听信了外国说客之言,现在想来也后悔不已,好在见兔放犬为时未晚,故而吴国希望与赵国休战,恢复和谈……”
“夫差想要请平?”弄清楚伯嚭的来意后,赵无恤脸上的神情有趣极了,以夫差那糟好面子胜过一切的性格,愿意主动向自己低头,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想来是自己在越国埋下的暗子已经有效果了吧?而一直力挺保全越国的伯嚭也遭到了极大的猜疑,这次他主动前来与赵国和谈,看来是希望将功赎罪,重新得到夫差的信任。
可赵无恤却没有轻易许诺和平,他傲然道:“太宰来的路上应该见到了,赵国和友邦的兵力,两倍于吴,又有地利之势,机巧之功,以此攻城,何城不破?届时两路夹击,吴国必败无疑,赵国必胜之师,何必和谈?”
伯嚭也不示弱,口若悬河地说道:“赵侯敢说自己一定能嬴?棠之战,数倍赵军围攻吴国偏师,不也损失惨重么?若是一定要斗个你死我活,必然是伏尸百万,流血漂橹,对两国都不利!到时候赵吴相伤,得了便宜的就是秦、齐、楚了!”
“越国呢?”赵无恤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
“太宰怎么不提越国?”赵无恤嘴角露出一丝笑,“夫差一直想与寡人了结十年前的恩怨,并争夺中原霸业。如今匆忙请平,与之前的他大相径庭,莫非是吴国国内生变?莫非是越国从后方袭扰了姑苏?”
“这……”伯嚭心里一紧,他不知道赵无恤是得到消息了呢?还是凭空猜测怕,越国的袭击也是他安排好的一部分?当自己的底线被赵无恤戳破后,伯嚭就再也演不下去了,如同一条泄气的充气鱼般,信心迅速干瘪,差点瘫倒在地。
说实话,伯嚭也没想到越国的反复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巧,他现在一心想要保住自己在夫差面前的宠信,最好的办法就是说服赵侯与吴国和平,保住吴国的大国地位。
他这时候也顾不得吴国的大国尊严了,低声下气地说道:“赵军之强盛,鄙国直到北上后才得以见识,之前的冒犯,实属海滨边鄙之国不知中原大邦之威……故今日愿意请平,希望与赵国化干戈为玉帛。赵侯,吴国的确是诚心请平啊!”
无恤却不以为然:“寡人自打列为诸侯以来,每日都要见许多使者和说客,个个都一肚子的心计,无中生有、恐吓吹嘘、下套设陷的,算计百出。若是只以谋略取富贵倒也罢了,可里面常有敌国派来下套设伏的,若是不小心错允一句,就可能损失十万将士的性命,乃至割土失地,丧权辱国,毁却辛苦创建的基业……吴国诚心与否,口说无凭,要看太宰此次带了何等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