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瞬间明白贾环的意思,忙从袖兜里掏出汗巾递给贾环。
贾环小心轻柔的为王熙凤拭去脸上的泪水,不让它们再流到伤痕处。
可一时间,哪里又擦的完?
“哼!不知廉耻。”
满堂人都没说话,都看得出,贾环这般做,只是真心的关心自己的二嫂。
唯有王夫人,今日也许受到的打击和刺激太大,有些失心疯了,竟说出这样的话来。
此言一出,荣庆堂上的明白人心里纷纷一沉,暗道不好。
贾母更是变了脸色,就要去抓住贾环,不让他冲动。
可是莫说她年老体衰,纵然她年轻三十岁,也捉不住暴怒下的贾环。
“啪!”
一记响亮之极的耳光,震惊了所有人。
而从椅子上翻倒下去,趴在地上嘴角滴血的王夫人,更是让人忘了言语。
再怎么说,王夫人也是贾环曾经的嫡母。
纵然贾环出继到宁国府,可王夫人依旧是他名义上的二叔母。
长者为尊,孝道如天。
在这样的时代中,掌捆一个妇道长辈……惊世骇俗!
莫说其他人,连王熙凤都震惊了,怔怔的看着贾环。
“明月,派人送这个疯妇去后面庵堂,严加看守。我不想再看到她……”
贾环冷声道。
董明月只拍了拍手,门外就进来两个身着青衣的女孩子,身形干练。
这些能在贾家内宅里安身的女孩子,大多都是当年董明月为白莲教圣女时,收的奉教侍女,多为孤女。
和董明月一同长大,最是忠心。
“环哥儿!”
贾母这才反应过来,大哭的唤了声,道:“不能啊,她是你大姐姐和宝玉的娘啊!”
董明月看向贾环,其她人也都看向贾环,但贾环一言不发。
董明月自不会听从贾母的话,轻轻一摆手,两个青隼干将,押着王夫人便离去了。
在两个自幼从武的高手手下,王夫人别说挣扎,连话都说不出口。
只是用怨毒森狠的目光,看着贾环,甚至是每个人……在她这种目光下,连贾母都忘了再给她求情。
这个人,真的疯了……等王夫人被带走后,贾环才再度开口,还是对董明月,道:“派黑云马车进宫,带回幼娘,给二嫂看伤。”
董明月闻言,不再耽搁,直接离去。
贾环对依旧发呆的王熙凤道:“我刚瞧了瞧,就是看着唬人,只伤了表皮,没伤到里面,不打紧。回头幼娘配些好药,抹上就能好,不会留下伤疤的。”
说罢,又对堂下一直做垂头鹌鹑的贾琏道:“二哥,带二嫂回去吧。好生照顾着,你也老大不小了,总该收收顽心,照顾照顾家了。”
说来也可怜,贾琏前半辈子最怕的人是贾赦。
贾府以孝治家,尊长真的是可以随意责骂甚至杖打子嗣。
就算是成了亲后,贾琏也没少被骂。
好不容易熬到贾赦挂掉,贾琏最怕的人,又换成了贾环。
这个更惨……贾赦打他,还不虞被打死。
可贾环……这可真是个浑身带着杀气的魔王啊。
所以对于贾环的话,贾琏更不敢反驳,忙赔笑道:“三弟放心,如今我极少出去应酬了,每日里都陪大姐儿好些时候。”
贾环此刻没心思和他说这些,点点头,道:“那护着二嫂去吧。”
贾琏更不愿多留,赶紧带着王熙凤走了。
今日贾政带着贾宝玉、贾芸、贾荇、贾兰、贾菌,并贾族内眷李纨、娄氏、尤氏,还有贾迎春、贾探春、贾惜春一起去清虚观打醮,为贵妃祈福,并不在家。
所以此刻,家里已经没甚人了。
贾环看着一时间似乎老了不止十岁的贾母,叹息了声,挨着她坐在软榻上,拉着她苍老的手道:“老祖宗,您先别恼,也别慌,不是大事。家族太大,人太多,总难免出些坏了心的。”
贾母辩解道:“二太太今日只是受了些刺激,她心并不坏啊。”
贾环轻笑道:“孙儿又岂是只为了今日之事?老祖宗怕是不知道吧,二太太早就和外人勾连在一起,暗自谋事了。虽然孙儿还没查清楚,她到底所谋何事,但只看她这般鬼祟行径,就知道并不是什么好事。孙儿原本想着放长线钓大鱼,顺藤摸瓜,抓到背后捣鬼之人。可孙儿近来心累,没心思再和他们玩阴谋诡计了。最重要的是,孙儿怕家里人有个闪失,那才后悔莫及。二嫂之事,给孙儿提了个醒……所以,才借这个机会,将她拿下。这不是目无尊长,而是提前除害!”
“当……当真?”
贾母惊骇问道。
不过,想想王夫人方才离去时的眼神,一时间,贾母心里相信了八成。
那不是看家人的眼神,那是看仇寇的眼神。
贾环笑道:“若无十分把握,我也不会如此行事。老祖宗不必难过,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平心而论,咱们贾家不曾亏欠她分毫,老祖宗更是每每护着她。她最重视宝二哥,老祖宗亦视宝二哥为命根子。她这般和孙儿作对,可孙儿可何曾因此迁怒过宝二哥?这些,老祖宗当亲眼看见。可她犹不知足!反而变本加厉……罢了,不说这些了。孙儿只想告诉老祖宗,没有她,咱们贾家照样兴旺,而且过的还会更好!老祖宗不必为一个心不在咱们贾家身上的人,甚至还想谋害咱们贾家的人伤心。至于宫里,老祖宗也不必担心,孙儿保证,一定会护着贵妃和皇子的周全。那孩子不仅是赢秦的皇子,还是我贾家的外孙,谁敢欺他?”
贾母闻言,心里松快了许多,说实在的,她也早受够了不识时务的王夫人,只是还有些犹豫,道:“可是,你宝哥哥他……会不会怪你圈了他娘亲?你们兄弟两个,可千万不能闹仇怨。”
贾环哈哈一笑,想了想,措词道:“老祖宗,孙儿不是说宝二哥不孝。只是……该怎么说,应该这么说:只要王氏没有性命之忧,只要贾家不苛待她,不给她衣穿,不给她饭吃。宝二哥应该不会关注,她到底是在荣禧堂礼佛,还是在后面庵堂礼佛的。上一回,宝二哥不就是这般?”
贾母闻言,面色一僵,手缓缓垂落…………本书来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