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顺王若是当初能结交好贾环,今日之成败,犹在两可之间。
好在,臣观贾环待陛下,存有濡慕亲近之心。
陛下待其若子侄,他又何尝不是视陛下若父伯?
外臣常有诽谤陛下,为心性凉薄,刻薄寡恩之君reads();。
但臣却以为,陛下其实与贾环一般,亦是极重情义之人。
只不过,贾环乃一不学无术的惫赖小儿,表达情义之法直白奔放。
陛下却贵为九五至尊,自然不会如他那般粗鄙,但,同样重情重义。
否则,亦不会容臣一残疾之人,以鄙贱之谋,聒噪多年。
陛下,古往今来,君臣之义善始而难全。
善始者实繁,克终者盖寡。
而陛下却与臣全了一段有始有终的君臣之义。
如果说臣与陛下之义尚有些许遗憾,那么臣惟愿陛下与贾环,能全一段可为千古佳话的君臣之义。
若能如此,臣虽死之日,犹生之年。
臣在九泉,庶无遗憾矣。
最后,陛下可大用岳钟琪……”
……
荣国府,荣庆堂。
外面暴雨如注,雷声轰隆。
贾家姊妹们也都还聚集在这里,没有回园子。
大雨突至后,就更走不了了。
当然,她们也不会走,她们都想等贾环的消息。
牛继宗等外人离去后,薛姨妈就带着贾家姊妹,并王熙凤、李纨、娄氏等从东暖阁回到了正堂。
本来惴惴不安的众人还想安慰贾母老太君,可是让她们惊讶的是,贾母面上非但没有什么惊恐不安之色,甚至还笑意盈盈,面色极好。
众人可以看得出,她心情极其愉悦!
这……
“老祖宗,三弟他,会不会……”
面色犹自惊慌不宁的王熙凤,试探的开口问道。
此言一出,除了贾母外,众女皆面色一白。
连素来稳重慈爱的薛姨妈,都凄慌不安。
如今薛家一家都依靠着贾环而生,若是他出了什么意外,那……
贾母笑着摆手道:“没有事,陛下招其进宫,不过是赏以恩宠罢了,顶多再骂他两句。都放心吧……”
王熙凤还是不宁,慌乱道:“可是……可是三弟之前,不是要举兵叛……”
“凤哥儿!”
贾母提高声音打断了王熙凤的话,沉声道:“那是因为环哥儿听信了别人的谗言,以为是叶道星害了太上皇,所以,他要举兵绞逆,此乃忠孝之道。
陛下也知之,否则,又岂敢孤身入东府,拿鞭子抽了环哥儿一通,狠狠的教训了他一顿,将他骂醒!”
“啊?”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惊呼。
贾母却笑的极高兴,道:“你们懂什么?这个时候,打骂比说好话强一百倍reads();!陛下是将环哥儿当成自己亲近人,才会这般做。若是只存了暂时安抚住他的心,那才让人惊怕呢!”
众人都是看过不少史书和戏文的,只是头一次在现实中遇到这种事,谁也不能联想到那方面。
如今听贾母这般一说,却纷纷想了起来。
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唯有贾迎春,犹自担忧心疼不已,怯怯的问道:“老太太,环儿……他被打狠了吗?”
贾母闻言,嘴角抽了抽,道:“你放心,他还上的马……”
贾母本以为贾迎春是表现最不好的,可是目光忽然扫过一旁,才发现,李纨和娄氏两人的面色,竟更不堪,面色苍白,惊恐。
两人神情恍惚着,且素来极相近的两人,今日却站的极开……
贾母不疑有他,只以为她们短了见识,没经历过这么大的阵仗。
见其她姊妹们也都还心神不安,便想岔开这段,说些高乐的事。
于是开口问道:“昨日高乐一宿,都喝的头昏脑涨的,回去睡的可还好?没有再闹腾吧?”
史湘云心底最宽,听闻贾环不会有事,连素来胆小的贾母都这般豁达,她就更放心了,闻言嘻嘻笑道:“哪里还有劲闹腾?睡的还成,就是小惜春睡觉有点打鼾!”
众人闻言,不由一乐。
贾惜春臊的面红耳赤,狡辩道:“我哪里打鼾,云姐姐就会冤枉好人!分明是云姐姐夜里说梦话,还喊三哥哥!”
“噗!”
众人闻言喷笑不已,见史湘云大红着脸要去撕贾惜春的嘴,众人似真将之前的慌心事给忘了,笑出声来。
倒是薛宝钗一直面色淡淡。
林黛玉轻轻瞥了一眼后,笑声道:“昨儿我睡的还好……”
薛宝钗闻言,面色一凝,以为这林丫头又在刺她,昨夜故意将贾环留下,让她空等半夜。
若是平常也就罢了,她并非小心眼争风吃醋之人。
可昨日她分明仗着酒气说了出来,还当着林黛玉的面,她却如此做,又将她置于何地?
然而,却听林黛玉继续道:“昨儿环儿和紫鹃没将我送回潇湘馆,我就沉沉睡着了。环儿送回我就离去了,听说是去了宝姐姐那里,也不知宝姐姐那里昨儿又玩闹了没?”
满满的小醋意……
众人闻言偷笑,纷纷看向薛宝钗。
然而薛宝钗却面色惊诧,呼道:“环哥儿昨夜何曾去了我那里?
直到之前有人来唤我们出园子时,我都没见到他啊。
我还以为……”
“那他去哪里了?”
林黛玉分明不信道,却转头看向贾惜春,道:“去找你了?”小眼神却瞄向了史湘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