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好像脉象有点急,可能是夜里没睡好的缘故?”
“可能?”
张济世眼睛一瞪:“她可是五个月的孕妇,胎儿处于最关键时刻,脉象急很可能是胎儿在腹中不适,你们怎么能大意?”
两名太医吓得低下头,不敢吭声,张济世又问道:“夫人起来没有?”
“已经起来了,她每天起来得很早。”
“侯爷呢?”
“也起来了,应该正在花园陪夫人散步。”
“好吧!我来给夫人诊一诊脉。”
早有侍女跑去通知许氏,不多时,清河侯赵世恩陪同许氏返回内宅,有侍女搭起纱帘,张济世在纱帘另一面给许氏诊了脉,他感觉脉象已经平缓了,便问道:“请问夫人昨晚睡眠如何?”
“昨晚睡得很香甜,比前两日都好。”
看样子确实是因为睡眠不好引发的脉象急,他缓缓道:“夫人尽量保持心态平和,周围要安静,夜里不宜看书,也不要过早入睡,准时入睡便可。”
这时,赵世恩在一旁问道:“夫人情况怎么样?”
“问题不大,就是前两天睡眠不好引起焦虑,我开五剂安神汤,睡前一个时辰煎水服下,连续喝五天,夫人睡眠不好的情况就应该没有了。”
说到这,他背对着两名宫中派来监视的内官给赵世恩使了个眼色,赵世恩心中一怔,随即便明白过来,笑道:“我的睡眠也不太好,这种安神汤我能喝吗?”
“这种是我给夫人特别配制的,适合孕妇,侯爷睡眠不好,可以吃人参养荣丸,我这里正好有一丸,侯爷夜里可以试一试。”
说完,他从药箱取出一只蜡封大药丸,递给赵世恩,赵世恩接过药丸笑道:“好!今晚我就试试看,若有效果我再告诉张太丞。”
张济世留下汤剂便告退了,赵世恩便让侍女服侍夫人休息,他自己回了书房,关上房门后赵世恩捏碎了蜡丸,从里面取出一幅白绢,出乎他的意料,竟然是素未谋面的侍御史张辰写给他的信。
赵世恩精神一振,坐下来细细看信,信中写了这几个月来的朝廷斗争,赵世恩十分震惊,他对朝廷之事一无所知,但他怎么也想不到变法派居然和曾公亮结盟了。
张辰在信中也提到了即将开始三司会审,他明确告诉赵世恩,这是他张辰在御史台站稳脚跟的第一个大案,如果他能顶住王珪的压力成功审结这个案子,那王珪以后就休想再插手御史台审案了。
在信的最后,张辰提到一个细节,朝廷近日因颁布青苗法,在河北路等三路引发民乱,朝野上下已有许多人质疑变法之事,在这个节骨眼上,天子需要争取多方面的支持,故而建议赵世恩可从这方面入手,缓和自己与天子的关系,这让神经一直紧绷的赵世恩长长松了口气。
赵世恩又将信看了两遍,便将白绢放进香炉里烧掉了,他现在很谨慎,任何信件都不敢保留。
事实上,赵世恩自从被削爵后,已经不太信任朝中的那些文官士大夫了,因为这帮人的心计实在太深,别看昔日与自己多么要好,当初自己刚遭贬黜,他们便急不可耐地对自己落井下石了。
而自从被天子下旨圈禁后,连自己的父亲安定郡王赵从式一度都没有和自己联系,显然是刻意保持了距离,若不是自己的妻子许氏被诊断出了喜脉,赵从式恐怕已经起了改换嗣子的心思,这让赵世恩心中十分寒心。
不曾想,却是一个素昧平生的御史在自己最微弱之时送来了关心和问候,这让赵世恩心中有着一种莫名的感动,使他体会到了一种雪中送炭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