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王将缓缓后退,周围戴着能剧面具的黑衣人步步紧逼,像是饥渴的恶鬼那样将源稚女围在中间。
他们伸出老树枝丫般枯槁的双手,却并非是要去伤害源稚女,而是不断敲击手中的木梆子。
源稚女剧烈地喘息着,手掌不断变化成坚硬的利爪,接着利爪又不断退化为人类的手掌。
他低低地嘶吼,瞪着赤金色的眼睛环顾四周,脸上做出凶狠狰狞的表情。
真正的猛兽在发起进攻时都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猎物的背后,用利爪和牙齿将猎物撕碎,只有被逼入绝路的狮虎才会做出威胁的神态。
在面对这种梆子声的时候,不管是源稚女还是风间琉璃在掌握这具身体,他们的力量都完全被压制了,也或许被压制的并非他们的力量而是他们的勇气。
世界上少有人敢对自己真正的心魔挥刀。
“这不可能,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源稚女凶狠地从人群的缝隙中去看那个正端详被液氮封印起来的圣骸的男人。
守夜人铭刻在他身上的那个炼金矩阵是如此强大,简直是汇聚了弗拉梅尔导师和高廷根家族上千年来所有的炼金术知识的结晶。
只要源稚女愿意,他可以随时发动这个炼金矩阵,迫使此时和他几乎隔了半个地球的宫本落叶念诵那段能够激活言灵.鬼胜的龙文。
进阶版的鬼胜在源稚女的身上起作用的时候,他能够在梆子声影响到自己之前就麻痹大脑中的听觉神经。
真正的王将出现在源稚女身后的时候他就立刻开始运转那个炼金矩阵,言灵.鬼胜也确实在他的身上起了作用,可是这种作用仅仅持续了几分钟就消退了。
“对了,对了,就是这种表情!”王将用自己佩戴着面具的脸去蹭那个半透明的石英舱,含笑的公卿在那张面具上死死凝视着源稚女,嘴角虽说挂着端庄的笑意,却让那个男孩感到不寒而栗。
“我是不是告诉过你我和我们的同伴共同隶属于一个叫圣宫医学会的组织……啊,对了,我想起来了,我确实说过……是这样的,希尔伯特.让.昂热在他的学生楚子航身上也铭刻了相同的炼金矩阵,将时间零的言灵赋予了那个孩子,一位君王在阻击他的时候,遭到了那个孩子的袭击……不过那种炼金矩阵似乎唯有在尼伯龙根的边缘才可以使用,一旦深入死人的国度,所有不属于自己的力量都将远去!”
噼噼啪啪的雪霰拍击在源稚女逐渐坚硬得仿佛钢铁的身体上,腾起白色的雾。
他缓缓起身,面颊上骨刺嶙峋,眼睛里爆燃着赤金色的光。
周围的梆子声似乎已经不能再影响他了。
“巧合的是在那些古老的暗面君主中有一位真正的至尊,他赐予了我拥有属于自己的死人国度的权力,我曾使用这些权力在蛇歧八家的源氏重工地下建立过一个巨大的尼伯龙根,并将那里用于进行对蛇形死侍的人体实验。”王将幽幽地说,他挥了挥手,围绕源稚女的黑衣男人们就默默地退向两侧,让出一条通向他的道路。
那个穿着云中绝间姬华服的年轻男孩摇摇摆摆地走向王将,他的嗓子里发出嘶哑的吼叫,金色的瞳孔中没有一丝感情,但坚硬的脸颊上却泪流满面。
他再一次环顾四周,无神的瞳孔中仿佛流淌着熔岩。
这男孩视线经过每一处角落,所有被他注视的黑衣男人都齐齐地跪下。
恐怖的气息笼罩了这片悄无声息间降临的尼伯龙根,雪霰是构成此死人国度的媒介,来自猛鬼众最强之鬼的巨大威严压弯了所有人的脊梁。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台不明作用的机器已经被放置在王将的身边,那台机器是由两个人体医疗舱和杂乱的管道创建起来的结构。
如果是路明非在这里,他一定会立刻认出来这东西就是很多年前赫尔佐格用来将绘梨衣的血与他自己的血进行交换的机器。
看来不管此时王将面具后面藏着的是谁的面孔,他已经彻底放弃了要将绘梨衣作为圣杯来使用的念头。
或许多年来摄入了数量庞大的进化药的源稚女同样是优秀的圣杯,别无选择的圣骸只能将自己的遗传基因通过这个男孩的身体延续下去。
“你确实拥有毁灭一切的力量,可是我只需要用尼伯龙根将一切你和外界的联系隔绝,你所拥有的一切就都只是虚妄了……不过你应该庆幸,你所拥有的价值远超你自己的想象。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价值,但最终每一个人的价值都会被坐在权力彼端那张餐桌上的食尸鬼吃掉。”王将张开双臂,似乎是要拥抱缓缓向自己走来的源稚女。
那男孩身上的体温太高了,云中绝间姬的华服正在熊熊燃烧。
他每往前走一步就在原地留下剧烈的高温,脚下被冰霜冻结的泥土留下焦黑的足迹。
当那件华服被焚烧殆尽,裸露出来的就是纯血龙类那样鳞爪峥嵘的躯壳。
他一边走一边低吼,似乎是在抵抗王将的命令,可最终那具身体里的灵魂也没有能够战胜藏在心脏中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