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壁龛中烛火摇曳,路明非绕着长桌行走,仔细打量起桌上的装潢。
十尊钢铁浇筑的王座坐落在长桌的两侧和尽头,主位的王座反而朴素暗淡而毫无光泽,像是在模具中随意铸造,其他的王座则像是用荆棘编织的,嶙峋锋利的铁锋指向八方,座次的前方则放放置着用黄金锻造的世界树徽章。
路明非把每一枚徽章都拿起来查看,每一枚徽章的底部都标注着“Ⅰ”到“Ⅸ”。
“我们似乎终于要抓住他了……”诺诺冷冷地说,
“那个编制命运的家伙,那个千百年来藏在历史的黑暗中的组织。”
她用手指去触碰、去抚摸每一枚徽章,只觉得冰冷,冷得刺骨,那上面那些古老的罗马数字用像是生长的藤蔓那样的方式熨烫上去,凹槽中流淌着闪亮艳丽的红色液体。
薄薄的石英把那些液体封在里面,路明非用色欲敲开,浓烈的血腥味渗透出来。
“龙血,纯种龙类的血。”路明非皱眉。龙血和黄金一样在炼金术中的应用十分广泛,但更加珍贵。
这些徽章中的龙血剂量很小,但显然来自某个极高贵的古龙,不知道离开躯壳多久还保留着活性,炽热地滚动着。
“师姐你的侧写还能起作用吗?”
“不能,现实世界和尼伯龙根是不同的,在这里我最多可以像普通人那样推测和推演,却无法看到过去发生的事。”诺诺摇摇头,她把所有的徽章都移开原有的位置,轰隆隆的声音响起,桌面从中间裂开缝隙,这沉重的实木长桌就缓缓向两侧滑动。
路明非惊呆了。
那里面是一座巨大的棺椁,冰冷的棺椁中静静地躺着极具宗教色彩的尸体,他穿着黑色的西装,心脏被插入了华丽的利刃,身体上则钉入了无数的钢钉,似乎杀死他的那个人很畏惧他从地狱中归来,要用这些难以挣脱的钢铁将他钉死在棺椁中。
路明非意识到什么,他一把掀开遮住尸体面部的白纱,露出死人的面容。
他狠狠地打了个寒颤,和诺诺对视一眼,两个人都从双方的视线中看到了惊恐和震惊。
“是橘政宗……”路明非缓缓在荆棘王座上坐下,只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
即使巨大的血洞贯穿尸体的面孔,路明非还是可以依靠他剩下的部分面部特征判断出那确实是橘政宗无疑。
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真的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诺诺说赫尔佐格可能已经被杀死了,路明非原本还有些怀疑,因为就在他们潜入源氏重工之前还从诺玛那里得到了橘政宗的行踪。
可现在这具尸体又是怎么回事?
他是赫尔佐格?还是赫尔佐格的影武者?
那源稚女发誓要杀死的王将是什么东西?
有什么诡异的东西插手了,东京好像不再是路明非熟悉的东京了。
怎么办,路明非,现在该怎么办,你得冷静下来,冷静下来。
想想,仔细想想,还有什么东西被漏过了……
路明非将双肘置在桌面,用手掌抚住额心,他的心脏跳得厉害,几乎能够比拟龙骨状态叠加二度暴血时的模样。周围太安静了,安静得这心跳像是战鼓。
诺诺意识到路明非的精神状况出了问题,立刻来到他的身边帮他抚背顺气,然后在路明非身后俯身为他轻轻按摩太阳穴。
所有人都觉得路明非是个做事有分寸深思熟虑并且成熟得不像样的大男孩,可诺诺知道他的PTSD其实一直没有痊愈,只是一直把疲惫和虚弱都隐藏起来了。
但如今路明非人在东京,时刻可能接触能让他病发的东西,处境并不容乐观。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来,像是雨声,又像是人走在沙尘上的脚步声。
“宫本小莜!”路明非突然握住诺诺的手腕,吓了诺诺一大跳。他的眼睛红得像是要渗出血来,但又透着浓烈的金色,
“现在只有她可能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得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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