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神井绿洲外。
夜空如墨,看不见星光月光,只有冷风怒号。
沉寂的石神井湖边,就是本次追傩式大傩阵布置的地方。
能看见一簇簇火光在黑暗里面跃动,赤红的光线投射进湖水里。
不少戴着傩面具的除灵师,在火光附近忙碌着什么。
神谷川目前所在的位置是傩阵的对岸,和他在一起的有鬼冢切萤,还有其他的一些官方除灵师。
“今晚没有下雨呢……不过这里离湖水倒是挺近的。”
“我被安排守在石神井绿洲外很合适,按照悟的未来视,育种师和行疫神会冲到傩阵之前……现在还不清楚育种师会在鬼屋到傩阵之间的那个位置发难,如果我离傩阵太远的话,没准会和他们错过。”
和其他除灵师严阵以待的状态不同,神谷此刻正抱着没有出鞘的南泉一文字,随意地坐在湖岸边上,心里的想法发散,时不时看看对岸的傩阵,又时不时抬头看看漆黑的天空。
一阵子后,腰间悬挂和弓的鬼冢切萤,揣着大把黄纸符走了过来,安静地在神谷川的身边坐下。
两人只是坐着,没有讲话。
这三天时间里,虽说他们两个都待在慈急鬼屋的附近,但小巫女实在太忙了,一直在陪着瞽婆婆检查追傩式的准备情况细节。
所以这两个好朋友也没太怎么讲说话和相处。
坐了一阵子后,小巫女双手环抱着膝盖,轻轻开口:“白天的时候,这里明明可漂亮了呢。”
“嗯,我昨天有看到。”
“是吧。”
两人沉默一会。
之后又是小巫女先开了话头:“神谷啊,你会害怕吗?婆婆说那个行疫神会很强。”
神谷川没有马上回答。
他回过头,看向小巫女的脸,看着夜风把她的发丝吹得飞扬开来。
似乎是想从对方的身上看出点什么来。
就这样盯注视了好一会,他才说道:“害怕的话,还是有一点的。”
“诶?我还以为你会很帅气的告诉我你不会怕。”小巫女噗呲笑出声来,一对好看的杏眼熠熠生光,“但说实在的,我现在也有些害怕……要是在以前我是不会怕的,
做除灵师就是随时会有危险的,我以前明明早就有心理准备了的。”
话讲完,或许是觉得自己应该在这个时间点鼓舞一下士气,她又拍了拍胸膛,补充道:
“不过,我们也不需要太紧张啦。追傩阵布置的很完美,最后一定会赢的。”
“嗯,我们会赢的。”
沉默。
“对了,神谷。明天我们……”
“等下,看那边。”
小巫女的话没有讲完,就被神谷川打断,他抬手指了指湖对岸。
在那里,面戴方相傩神面具的除灵师们,开始围绕着篝火堆,跳起古老而蛮荒的仪式舞蹈。….他们拉手,抬脚,转圈,抖动身体。
一道道人影在火光闪烁之中时隐时现。
舞蹈诡秘古朴,无论是舞蹈者,还是观礼者,脊柱和大脑似乎都在随着舞步颤抖。
同时傩阵方向还有低沉的吟诵歌声传来:
“缀华章兮祭酒,明夜珠兮用诗。女冬歌兮艳舞,君子醉兮问天……”
神谷川和鬼冢切萤停止了闲谈,同时从地上站起来。
周边的其他除灵师也都表情各异地朝湖对岸望去,黑暗中的篝火的光点映射在所有人的眼里。
“傩阵,开始启动了?”
“嗯。”
傩阵所在的石神井绿洲距离慈急鬼屋有一公里远。
这里是肯定无法直观看见鬼屋的情况的。
但今晚主导傩阵的瞽婆婆,和留守在鬼屋那边的结城真剑佑一直保持着联系。
这里的傩阵被开启,就说明――
在鬼屋那边,行疫神要来了。
……
同一时间。
净土真宗南本愿寺。
这里是金泽和尚的家族寺庙。
身上被育种师种下二口女的木户惠子,自从那一晚被神谷川救下后,就一直待在这里。
平时就是吃吃斋,念念佛,听和尚们诵佛经。
以此安抚时不时会发狂的二口女。
净土真宗的法师们,掌握着一套削减怪谈戾气怨气的佛门妙法。
待在这里修身养性,确实一定程度上安抚住了二口女的暴动。
但今晚的情况不同。
佛堂的侧殿。
镀金身的佛像面前。
“南无、阿o耶,婆卢羯帝、烁钵耶……”
金泽和尚和他的叔叔慧明法师,以及其他几个本愿寺和尚正围坐在一起诵经。
几个和尚中间,正坐着木户惠子。
这两天听佛经的时候,木户总会感觉到身心舒畅,心态平和。
可现在这个麦色肌肤的jk,状态并不算太好,额头上汗津津的,鬓发沾了汗水,黏在脸颊上。
她脸色病态地发红,呼吸很不均匀,时快时慢,每一次都显得很吃力。
“菩提萨势乓,摩诃萨势乓,摩诃、迦卢尼迦耶……”
和尚们垂着眼又念了一会。
侧殿里的灯火开始摇晃,忽明忽暗。
一道干瘦的人影,痉挛扭曲着从木户惠子的身下爬了出来。
是很长时间都没有再现身过的二口女!
“对不起!对不起!我好饿!好饿啊!”
砰砰砰!
二口女头顶的发束,像是触手一般摆动,颈后的大口痛苦地张开来。
她近乎癫狂地对着在场的和尚法师磕头。
砰砰砰!
鲜血顺着被磕破的额头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