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裕轻轻叹了口气,其实那天晚上和沈溯的谈话,本来已经让他坚定了继续走下去的决心。但回去之后,他却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祖母病重在床,小貂跪在祖母床前,痛哭流涕地捂着胸口,表示都是自己的错,没看好少爷,弄丢了殷家唯一的继承人,现在少爷身死他乡,殷老太君因此伤神伤心,身子也坏了,殷家诺大的家业,即将被旁系拆骨入腹。
殷裕慌了神,快步跑到祖母床边,大声喊道:“我回来了,我在这,我就在这啊!”
但是没有人能看到听到他绝望的哭嚎,祖母浑浊无神的目光透过他的身体,看向虚空,虚弱地喃喃自语:“罢了,待我死了之后,再去下面跟殷家的列祖列宗赔罪,希望他们能起码给我一个忏悔的机会,不要连面也不见……都是我的错……”
殷裕从噩梦中惊醒,一身的冷汗,久久不能从梦中那痛彻心扉的无力感和后悔中回过神来。他呆坐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在天微亮的时候,悄悄离开。
此刻再提起祖母,殷裕还能记起梦中老人家甘若枯槁的病容,不由得又是一阵心酸与后怕,他又喝了一口酒,口腔中满是苦涩:“她、她应该,还好。”
或许是殷老太君永远是干练精神的样子示人,以至于殷裕在家的时候,从未感受到祖母年事已高,更没有替她的身体担心过。可是这一趟离家,却让他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与无常,祖母已经一把年纪了,谁又能确保她能一直是那般强悍健康呢?
然而周昂见状,却有了不同的想法,以为殷裕之所以狼狈地着急独自归家,是因为殷老太君的身体出了问题。
周昂自觉已经得到了需要的信息,便对着殷裕又笑了笑,跟他喝完了剩下的酒,便安排已经有些醉醺醺的殷裕睡下。
自己一边默默盘算着如何利用殷裕来筹集重塑月神像所需的资金,一边慢悠悠地晃回了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