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背后传来苏雅的声音。
方言一个激灵,回头看去,就见下了班的方红和苏雅结伴同行,“喜从何来啊?”
“少来,红姐跟我说了,你要去《燕京文艺》上班了。”苏雅由衷地替自己的发小欣喜。
“姐,我不是昨天跟你说不要……”
方言无奈地叹了口气。
“苏雅是外人吗?”
方红冷不丁地来了一句,紧接着苏雅双手叉腰,横眉对视:“对啊,我是外人嘛!我们可是从小到大,在一个院子里长大,小、初、高,都在一个学校里念书,你说这得是什么样的友谊啊!”
“纯洁的革ming友谊?”
方言挑了挑眉。
“可不是嘛!”
苏雅指了指他的挎包,“所以老实交代,你的包为什么比平时鼓这么多?装了什么?”
“就是些信。”方言道。
“不会是情书吧?”
一听到是信,苏雅忍不住调侃。
“想什么呢,是读者来信。”
方言一本正经地解释挎包里装的,全都是看过《牧马人》的读者寄给自己的信,因为不知道作者的具体地址,基本上由编辑部代收。
这也是自己将来的工作之一,把读者来信整理分类,转交给作者,或者代为回信处理。
“有没有我们厂的?”
苏雅看着他从挎包里取出一沓信:“你不知道,我们厂里好多女同志都给你写信了。”
就在此时,胡同里回荡着一道声音:
“刘建军在家吗!”
“来了!来了!”
刘建军脚步匆匆地跑到门口,从邮递员手里接过一摞信,急不可耐地拆开信封。
《人民文学》,退稿!
《当代》,退稿!
一张张纸上,写着被退稿的原因,以及编辑给出的修改意见,但大概的意思都一样。
脱离现实逻辑,难以情感共鸣。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刘建军遭受打击,魂不守舍。
方言偷偷摸摸地走到他的身旁,“建军,信上写什么呢,看得这么入迷!”
“啊!”
刘建军被吓得大叫一声,回过神来,才注意到方言、方红、苏雅站在他面前,没好气道:“你小子干嘛呢,吓死我了。”
“那要怪你自己看得太认真。”
方言把头凑了过去,“上面写什么呢?”
“没什么,我在补习班上认识了几个笔友。”
刘建军心虚地把拿着退稿信的手藏在背后,“这不,这是他们寄给我的信。”
苏雅刚想张嘴,立刻就被邮递员的一句“方老师,有您的信”打断,注意力随之被袋子里如雪花般的来信所吸引,一捆又一捆。
写的地址,五花八门。
有的写“《牧马人》的作者方言收”,有的写“燕京作家方言收”,有的甚至只写了个“燕京方言收”,没头没尾,没有详细地址。
得亏这片辖区的邮递员认识方言。
看着方言手里沉甸甸的读者来信,刘建军一想到这些仅仅是寄到他手里的,没能成功寄到这里的,全国还不知道有多少,心里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