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云梦令,欧阳戎朝前方的车帘,随口道:
“去老地方。”
“是,公子。”
马车缓缓驶出承天寺,去往湖畔某一座幽静院子。
……
“轰隆……”
石门缓缓打开。
一位金发及腰的高大胡姬,带着一位白衣飘飘的温柔女先生,走进了石室。
石室内,是一处布置雅致的大厅,灯盏桌椅等家具,一应俱全,隐隐还能看见大厅后方,有着同样拥有石门的房间,似是休息的卧室。
石室内不光是长明不止的灯盏维持光亮,还有一束天光从石室头顶一处豁口中落下来。
应该是在地底,外面尚处白日。
落下的一束天光,照亮的地方,正摆放一张棋桌,两人坐于桌前,无声无息的对弈。
分别是一位穿洗白儒服的儒雅中年文士,与一位身材壮硕却相貌平平的毡帽青年。
雪中烛与鱼念渊走进石室大厅后。
“哗哗……”魏少奇直接把手中一把黑棋,小心陇入棋盒中,起身迎接。
对面的杜书请,手背撑着下巴,低头沉思,没有跟随起身。
毡帽的帽檐遮住那张普通脸庞,看不清神情。
雪中烛也不在意杜书请的无礼,直接朝脸色和蔼的魏少奇道:
“抱歉,安全起见,让魏先生屈尊住在此地,委屈魏先生了。”
“没有的事。”
魏少奇摇摇头:
“说真的,来山庄的这小半个月,反倒是鄙人近年来休息最好的一段日子。
“大女君有所不知,在西南前线那边,可没有在贵宗山庄这么好的条件,经常风餐露宿的,虽然乐在其中,但还是偶尔思念长安的院子和洛阳的市井。”
他爽朗一笑:
“鄙人和书清赶来见您与二女君前,还特意找了个歇脚地,理了理蓬头垢面的邋遢边幅,担心大女君、二女君还有贵宗诸位阁下见到后,以为咱们是讨饭的,驱赶走了哈哈。”
面对这润物春风般熟络拉家常的话,雪中烛表情不变,说:
“本座就是客气一下。”
“额……”
气氛稍微有点尴尬起来。
魏少奇失笑摇头:“大女君真是性情中人。”
“但愿吧,希望魏先生也是。”
雪中烛与魏少奇寒暄之际,鱼念渊走去棋盘边。
她眸光瞧了眼棋盘,几乎不见思考的功夫,素手已经伸入白子棋盒,捻起一颗白子,信手拈来落于棋盘某处。
落子后,鱼念渊转身走人。
低头的杜书清愣住,仔细看了看,一脸恍然大悟。
雪中烛走向大厅中央的一排座位,当仁不让的坐在最上首,摆摆手道:
“说正事吧,听二师妹讲,魏先生有东西要请本座观摩。”
“是有这事,多谢二女君带话,让大女君也是百忙之中抽出时间。”
“那就别废话了。”
雪中烛脸色冷淡问:“画呢?”
棋盘边,杜书清看了眼魏少奇。
后者轻轻一叹,微微颔首。
杜书清起身,走进大厅旁边的一间石室。
等待之际,魏少奇欲开口,突然脸庞泛起潮红,他掏出手帕,用力捂嘴,剧烈咳嗽。
雪中烛、鱼念渊侧目。
这时,杜书清两手捧着一只长筒布包的身影,再度出现在石室门口,走向众人。
“魏先生没事吧?”
雪中烛低垂眼皮,问了句。
“咳咳……没……没事,大女君想看的东西,书清拿来了,请二位女君好好观摩。”
雪中烛一张碧眸混血异域风情的脸庞,看不出具体的喜恶情绪,冷淡问:
“魏先生就不怕本座夺走?”
“鄙人听说,贵宗最守信用,千年以降,从未失约。李公与鄙人信贵宗风骨。”
雪中烛寂了下,下巴微微昂起了些,语气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