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一次拒旨贬官、星子坊造像的事情,确实对你影响很大。
“以前……本宫总感觉你为人行事像一柄锋利无匹的剑,宁折不屈,遇到什么,都会当头劈去,一往无前……潇洒是潇洒,但是给人感觉挺冷静无趣的。
“现在看……欧阳良翰,原来你也是人,也有意志消沉,努力振作,寻找慰藉的时候,倒是有血有肉了些,嗯,还挺有意思。”
冰冷冷的嗓音似是有一丝波动,不过却被藏了起来。
欧阳戎闻言,立即拍胸咽下果肉,摆摆手苦笑说:
“别同情在下了,容女史怎么也整这母性同情心泛滥的一套,我没你说的那么惨,只是现在实在闲着没事干,而且林诚都找上你了,想让你试探在下,同时也有借你看着在下的意思,容女史,你说我还能干嘛?继续插手江州大堂的事务,越权阻扰?
“那不出半个月,洛阳的陛下又能在御案上看到在下的名字了。”
欧阳戎摇了摇头。
“母性?同情心泛滥?这词什么意思?说本宫是汝母?”容真疑惑问。
欧阳戎不答。
容真旋即小脸认真,纠正说:
“本宫没有帮林诚,他也没资格使唤本宫。本宫也没有监督你的意思。”
“知道了知道了。”
欧阳戎失笑点头。
容真沉默了会儿,“不过本宫明白他的小心思。”
她伸手,接过果盘,小咬一口,嚼完才道:
“不过,你也很配合本宫,没让本宫为难。”
欧阳戎想客气几句。
容真立即切换了一个话题:
“有件事。”
“讲。”
“本宫打听到,元怀民以前在长安洛阳,诗才文章闻名大周文坛,后来经历某场风波,贬官浔阳城,可却不再见他诗作。这是为何。”
“不想作呗。还怀疑他?上次林诚不是找怀民兄讨要了一副墨宝过去吗?”
“是有墨宝没错,可仅凭一副画,光是一些提词,文气难显,若是高手,还容易伪装……现在迟迟找不到蝶恋花主人,不排除是不是被混过去了,本宫怀疑,此贼很可能也有一定的掩盖手段,文气不是那么容易漏的……”
“所以女史大人的意思是?”
“目前柳子麟是首要嫌疑对象,可也得防止灯下黑,本宫思来想去,元怀民那边还需再排查一次,得想办法弄到一篇元怀民亲自作的诗词文章……”
容真微微眯眼问:“对了,欧阳良翰,你有他赠予的诗词文稿吗?”
“没。以前倒有一副他提在伞面上的仕女画,后来伞丢了。”他如实道。
“好吧,那得本宫来了……”冰冷冷宫装少女呢喃自语。
欧阳戎仰头饮酒,旁听不远处的飞花令,不置可否。
……
夜深,诗会散去。
欧阳戎与容真分开。
因为宵禁,无法返回浔阳坊。
本准备住客栈的欧阳戎,突然脚步一拐,朝承天寺方向走去。
来到承天寺,元怀民斋院外,欧阳戎二话不说,“哐哐哐”的敲门。
“唔谁呀,大晚上的不睡觉?”
元怀民顶着女鬼同款披头散发和一双眼袋深的惺忪睡眼,迷糊不满的打开了院门。
“良翰兄?什么点了,你怎么还不睡?”
他抬头看了眼天色,抱怨起来。
欧阳戎点头欣慰:“怀民亦未寝啊。”
说完,他大大方方的经过元怀民身前,走进院内。
“……??”
只见元怀民一脸幽怨:“良翰说下这话,良心不会痛一下下吗?”
欧阳戎表情毫不愧疚,先在院子里逛了一圈,紧接着提着两壶酒,拉好友又跑去了旁边星子湖,逛起了夜景。
元怀民脾气倒好,毕竟有酒喝,被转移注意力,很快气消了。欧阳戎倒是像个渣男。
二人一起喝了点小酒。
一阵折腾后,似是困了,欧阳戎两手抄袖,直接钻进主卧,占据床榻,倒头大睡。
醉熏熏的元怀民一呆,看着大半天拉他出门、又反客为主的欧阳戎背影,他骂骂咧咧转身,去往书房凑合一夜。
刚经过书桌,他突然停步,在桌子前转悠了一圈。
元怀民迷迷糊糊表情,拍了拍脑门,掏出一本小册子,一边嘀咕一边书写。
“损友,损友,让你说我亦未寝……”
一蹴而就,困意涌来,抛掉纸笔,倒头大睡。
第二日一早。
元怀民匆匆起床,赶去江州大堂上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