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裹儿忍不住瞧了瞧谢令姜侧颜。
“谢家姐姐这个小师妹操的心比贤内助还多,这都替他考虑周全。”
嘴里吐槽,梅花妆小女郎低头,从袖中掏取出了一只鼓鼓囊囊的绣荷钱包,默默递给了前方的谢令姜。
后者侧瞅了眼她,收起荷包。
就在这时,县衙门口一阵躁动,拥簇的人群自然分开。
谢令姜与离裹儿转头看去,原来是县衙公堂里喝茶的洛阳敕令一行人,在欧阳戎的陪同下,缓缓走了出来。
欧阳戎与宋浩走走停停,寒暄问答,似是送别。
“宋大人不多留一会儿?”
“还是不了,此番加急赶来,本就是为了良翰之事,眼下……事了,还是趁早回去交差吧。”
宋浩叹息摇头,欧阳戎平和颔首:
“那宋大人慢些走,路上注意安全。”
年轻县令似乎只是客气,并无真的挽留之意。
宋浩不禁多瞧了他一眼。
离开之前,这位吏部司员外郎郑重点头:
“欧阳县令请留步,汝所托之事,本官会尽力带到。”
顿了顿,他又说道:
“欧阳县令,后会有期。”
“宋大人一路顺风。”
二人正常客气一番,告别离去。
然而周围的吃瓜群众们,却好奇发现,这位神都敕使宋大人在走之前,转头看向欧阳戎的眼神,似乎夹杂些古怪之色。
宋大人身边的随行官吏们,离开前也是频频侧目,多瞧了几眼欧阳戎,神情是说不出来的复杂,也不知为何。
宋浩带领一众随行官吏陆续离去。
欧阳戎站立县衙门口,目送。
谢令姜、离闲一家人,还有刁县丞等县衙官吏迅速围了上来,大多热情洋溢。
刁县丞脸凑上来,小心翼翼道:“明府,敕使大人怎么走这么快?难道是有急事?”
老县丞眼巴巴的回望了两眼宋浩离开的方向,瞧着好像是直奔彭郎渡,准备乘船离开,返回交差。
欧阳戎与他一起眺望,点了点头。
谢令姜素手抛了抛小荷包,歪头好奇:
“大师兄,不留人下来吃饭?塞点礼什么的?好歹也是千里迢迢来送喜讯的,会不会觉得咱们不懂规矩,人情客往什么的,还是要注意下的……没事,花销,全部裹儿妹妹包圆。”
红裳女郎不客气道。
离裹儿:“……”
欧阳戎轻轻摇头。
离闲与韦眉对视一眼,侧身取来身后丫鬟所端托盘里的红布盘缠,离闲夫妇走上前,将盘缠与一份升官之礼,塞进年轻县令手里。
离闲拍了拍欧阳戎手背,眼底掩住失落黯然,努力露出笑容:
“恭喜贤侄,贺喜贤侄,喜获美差,重返洛京,侍御史是个好职务啊……凡官,不历州县不拟台省。
“良翰贤侄有地方龙城的功绩傍身,已超出同辈才俊太多,一步快,步步快,真是亨达官运,良翰贤侄把握住机会,可上青云亦。”
韦眉也插话说:“良翰贤侄收下吧,这是伯父伯母的一点心意,其实也没多少。”
欧阳戎接住了盘缠与礼品,拿在手里发现沉甸甸的,十分压手,这叫没多少?
“本来还能再帮帮贤侄的。”
长裙妇人欲言又止,她细长如柳的眉毛聚皱,眺望一眼北方,愁色道:
“可惜,妾身虽出身京兆韦氏那一房,但眼下乃戴罪庶人之身,不好连累他们。”
韦眉摇了摇头,继续道:
“不过贤侄回头到了洛京,若是官场随礼、打点门路,或者置宅安业,需要银子,尽管说来,即使别离,但情谊还在,伱离伯父这些年也存了积蓄,千万别和他客气。”
离闲挠挠头,“听眉娘的,眉娘周全。”
欧阳戎闻言颔首,掂量了下盘缠黄金,泰然自若的收进了袖子里,下一瞬,他忽转头,问了个挺没边际感的问题:
“连这黄金百两对伯父伯母而言都是小钱?那就是说,伯父府上还有不少财资咯?”
离闲微愣,未觉冒犯,点头承认:
“是存了不少金银,裹儿每年生辰礼也进账不少,不过大多是古董字画,需要折卖。这些府中开销支出,平日里都是裹儿和她阿母管理,钱袋子归她们。”
欧阳戎微微颔首,若有所思。
还没等离闲夫妇好奇为何有此问,离大郎与燕六郎已经挤了上来。
离大郎笑说:“良翰以后到了京城,别忘了给我们写信,讲讲万国来朝的洛阳盛景。”
燕六郎搓搓手,有点兴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