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落座,朱常瀛劈头盖脸就呵斥陈进茂。
“为何巴生筑城速度如此缓慢?等着被人屠杀么?”
陈进茂战战兢兢跪地,解释道,“臣也没有办法啊,但凡工匠尽被淡马锡雇佣,县中土人劳役也被征调去往淡马锡或者马六甲,巴生还要排在其后。”
“就现在这般景象,还是城中士绅商民筹集人力物力所建。臣无能,请治臣之罪!”
这个......确实也是这么一回事,朱老七被怼的无话可说。
“起来说话。”朱常瀛看向二人,“战况如何了,巴生城又如何布防,马上说给我听。”
郝遇德不敢怠慢,铺开舆图,介绍战况。
“殿下请看,这里就是万挠,此地本为废弃矿山,因是进入北部山区必经之路,渐而成为镇集,又因地形险要,扼守进山要冲,我军在此地设有军堡,集市有夯土城墙拱卫,堡中有佛郎机炮四门,比之巴生城防卫要森严许多。”
“邓提督有正规军七百人,骑巡百余人,预计城中还可武装汉民千人左右。城中武备尚可,唯缺少粮食,不可久守。”
“这里是武洛,距离万挠不足二十里,我军驻扎有一个陆战营,骑巡百五十人。今早有接到战报,一支敌军企图抢占武洛,被我军击退。我军骑兵一直在敌军外围骚扰作战,同时阻截敌军侦骑。”
“已查明,敌军总兵力当在两万五千人左右,半数为主力作战军队。其作战军队仍以冷兵器为主,但也有火枪队,骑兵队,象兵队,炮兵队,各兵种数量不详。可以确定,火枪队同骑兵队的主力为奥斯曼人。”
“巴生有一个陆战营,土兵三百人,另动员民壮近千人。外海有战舰三艘,海巡二十五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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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常瀛微微点头,“也就是说巴生最多也只能调动八百人参战。”
“是的。”郝遇德闷声道,“我军是守土作战,兵力难免分散,这才给了敌人可趁之机。”
“亚齐军是从哪处登陆的,可以确定了么?”
“从霹雳河登陆,如今亚齐百多艘船只停泊在霹雳河中游水域,可见两国暗中早有勾结。目前海军海巡已经封锁霹雳河出海口,谨防亚齐再度增兵支援。”
朱常瀛看向陈进茂,“周边土人有何异动,是不是在喜迎王师?”
“臣不敢不实言以告,确实有一部分土人加入敌军,但也不能说喜迎王师。事实上大部分受到战争波及的土人也在逃亡。”
“无论是亚齐军,或者是霹雳军、吉打军,除少数精锐,绝大部分毫无军纪可言,他们抢劫烧杀时可不会管是土人还是汉人。”
朱常瀛仔细端详舆图,“霹雳国王城沙江城近海是否有可登陆地点?”
郝遇德摇头。
“沿海尽是一望无际的红树林,无法登陆。欲去沙江,只有从霹雳河进入内陆,但此时乃是旱季,霹雳河仅可通行约90里,之后便没有路了。殿下,您这是何意?难道要攻打霹雳王城?”
“那敌军的补给是如何运输的,总不能都靠抢吧?”
“殿下请看,内陆土人实际上是依托中央山脉山脚山路沟通有无的,地势较高,河流较少,土地也相对干爽,这条路完全是依靠大象牲畜人类常年踩踏形成的。敌军就是依靠它来补给。”
“也就是说沿着霹雳河是无法抵达霹雳王城的。”
郝遇德艰难的点点头,“是的,即便在雨季河水上涨,霹雳河上游因地势较高也无法通航。而两岸多雨林沼泽,根本没有路。要打,就只能沿着山脚道路一步一步深入。这也是霹雳这么多年得以自立的根本。”
这鬼地方人懒的出奇,都特酿不修路的么?
那个沙江城,明明距离海岸不足七十里,却要绕行四百几里路才能抵达,真是要命。
朱老七还真就不信这个邪。
“陈进茂,你召集各路商人仔细问一问有没有通往沙江城的近路,交通如此不便怎么可能作为王城呢?如此,王城的物价岂不是要上天?如果有人知道,叙功重赏!”
转过头,朱常瀛看向郝遇德。
“孤带来两营陆战队给你,连同巴生、武洛守军,也即四个营两千人。哦,还有六门野战炮,怎么弄到前线你自己想办法。就这些家底,你能做到什么程度?我要实话,别逞强!”
郝遇德端详着舆图陷入沉思,这样的兵力对比很夸张,起码账面上如此。
“殿下,卑职不敢言胜,但同邓提督里应外合,相信可以击退敌军,守住万挠。只不过巴生城怎么办?”
“不是有民壮么?”朱常瀛看向陈进茂,“只凭民壮,你能否稳住局面?”
陈进茂咬了咬牙,“能,臣愿立军令状!”
“好,当此危机时刻,孤也不多说了,各自奋力!”
朱常瀛起身,点指霹雳河,“孤自统领海军海巡将亚齐海军以及沿岸据点摧毁。如可能,将转进敌军补给线路。或者找到通路,直取沙江城。孤要让半岛所有魑魅魍魉知道,背叛的代价!”
其实,海军海巡还可以抽调部分作战人员,但补充至陆军也作用不大。作战战术相差甚远,训练方式、指挥方式也大为不同,海军到了陆地上只适合做散兵使用,无法补充进队形。
城中的壮丁就更不要提了,塞进正规军里只能添乱。
当夜,朱常瀛在巴生住下。而对于巴生城的文武官员来说,则是个不眠之夜,调度、整合、协调补给......这座小城灯火通明。
将近子夜,陈进茂带着个人前来求见,一位大胡子天竺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