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中年道士手中拂尘舞动,嘴里念念有词,正在进行一场道教入门启灵仪式。
等待启灵的队伍很长,从山门一直排队至大殿。
原本,一场启灵仪式至少一刻钟时间,但现在三分钟一个。
即便这样,中年道士的嗓子也哑了,口干舌燥,又不好意思去喝水。
老道士嘴里咒语不停,心里却暗暗叹气。暗道三清老爷莫生气,虽然这帮玩意都不晓得您老哪个是哪个,但贡品是真的,香火也是真的,头也磕了,您就勉为其难的收了吧。
弟子这也是没有办法啊,要怪您老就去怪那些端着火铳的家伙,此事绝非弟子本意。
马六甲总督贺承志、马六甲知县谭永芳,两人站在侧厢亲自观礼。
眼前这些人,都是口头上宣誓放弃景教,愿意改土入汉的公职人员,有文职有土兵,合计360几人。
猪肉也吃了,汉名也有了,但谭永芳仍不放心。
这些人虽然不识字见识少,稀里糊涂跟着祈祷念经,可也正因为这样,对神的崇拜可能更加深入骨髓,无法自拔,即便迫于生计或者武力屈服,又或者抵不住金钱地位的诱惑,但心中的神像却没有坍塌。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再给他们立一尊神像。
至于效果?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背叛了原本信仰的神,而向另一尊神奉上贡品。从此刻起,他们回不了头了,即便回头,那些激进的激进信徒也会将他们折磨死,也包括他们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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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督大人,这些人启灵之后应该怎么使用?”马六甲知县谭永芳不无忧虑道,“下官实言,此事之后,土汉之间失去信任,人人自危,恐怕短时间内难以弥合啊。若用之不当,恐有反噬。”
“总要一试。”贺承志冷冷道,“土人不知收敛,我退一步他必进一步。当初葡人在时,人头税是现在的两倍,修这座城堡死了多少人?劳役何时给过工钱?我看他们侍奉葡人如父母。”
“如今我等将他们脖子上的缰绳松一松,拿他们当人看,这就要将咱们赶走,自己当家作主。这特酿真是斗米恩升米仇了。”
“谭知县,你将那几个文职安顿好了,家眷都接进城里来,房子宅院该给就给,如此人家方才能安心为咱效力。”
“至于这些土兵弟兄,有一半是奴隶出身,本身也没资格信那个什么鸟神,而另一半也不是富贵出身。如今咱给他们抬了身份地位,这有什么好离心离德的。我这里自有安排,你不必担心。”
“你那边进度如何,前来改宗的有多少户了?”
谭知县摇了摇头。
“不尽如人意,农户一家没有,倒是之前皈依西方教的作坊主商人、雇工仆从等十分积极。”
“果然,天下熙熙皆为利来,靠谁吃饭就倒向谁。”
“下官虽然暂时能稳住城中局势,但移风易俗这种事是以十年来计的,此事急切不得。但乡村......以目前的人力物力则完全没有能力顾及啊。”
“没有办法也要想办法!”
两人正小声说着话,一名秘书官悄然走至贺承志近前耳语。
“报军门,阿赖村村民南逃,被海巡截住,请军门示下。”
贺承志闻言一愣,随即同谭永芳走至一僻静角落。
“为何南逃?问清楚了么。”
“据海巡消息,村民中讹传我大明人要将他们杀光,抢他们的女人同土地。还说什么真主示警,让他们马上去投奔亚齐。”
谭永芳急切问道,“人呢,人在哪里?”
“鸣枪示警,将他们赶回阿赖村了啊。”
“又舍不得那点税金了?”贺承志微微冷笑,“传令海巡,日后这种事只劝说一次,申明国策也就是了,他们要走,那就让他们走。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强留何意?”
秘书官刚要转身离开,却被谭永芳一把拽住。
“军门,这明显是有心人在推波助澜啊,放任土人去投奔亚齐,岂不是在资敌,中了敌人的圈套?”
“是不是资敌且放在一旁,我问你,我大明缺人口么?你只管去瀛王殿下那里要人。”
“当真不管了?”
“不管,人家一心要走你也拦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