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这人对着盛满米的角斛使劲踹了一脚。
角斛震荡,米粒稀里哗啦荡出一堆。朱常瀛估算了一下,起码半斤!
“爹,将米拉回去,这米咱不送了,谁爱来谁来!”
“是啊,罗叔,没这么欺负人的,咱回家,管他饿死逑的!”
“好啊,好啊!”那军头冷笑道,“一群无知刁民,缴交军粮逾期,笞40!缴交不足,以贱充好,笞20,责令重新补齐!这是朝廷法度,尔等刁民,竟然胆敢藐视王法?”
罗姓老农忍着怒气,俯身抓起一把米。
“各位都看看,这分明是好米,老汉不敢说一粒沙子也没有,但来时都筛过数遍,且还多备了5斗。可这位军爷恁的欺负人,一斛米要踢出2斗来,天理何在?王法何在?”
看客们义愤填膺,交头接耳,各种指责。
然而那几个兵却有恃无恐,抱着肩膀各种怪笑。
朱常瀛暗暗叹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脚踢角斛是官府收粮时的惯用手段,什么库大使仓大使之流就是用这种办法欺压百姓,贪墨好处的,俨然是一种潜规则。
所以农民交粮时,往往会多备一些,免得惹祸上身。
也不知这一队农人是哪个县来的,非但要给官府免费运粮,路上的吃喝住用还要自理,好不容易运来又要遭人刁难。
“二虎,你去处理一下!”
朱常瀛已经没兴趣看下去了,按正常轨迹,老农的挣扎毫无作用,最终会妥协,说不得还要拿出一些钱财来消灾,因为律法就是那般规定的,逾期或者不足数都要受到处罚,而主动权捏在对方手里。
军人,如果没有强有力的纪律约束,是干不出什么好事来的,而且这帮玩意也不要脸皮,就算有上千人围观,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当张二虎走进去,亮出腰牌时,一切就结束了,一方千恩万谢一方点头哈腰,乖乖的把粮收了,引来一片喝彩同感恩。
这点破事还不足以令朱常瀛出面,但也引起了朱常瀛深思。
瀛州会不会有这种情况?肯定也有,但如此明目张胆的会不会有?不知道,要查一查。
瀛州军队是不可能的,所有军粮都是从地方转运,军民没有交集,所以要查,就只能查地方。
返回鼓浪屿别院,朱常瀛写了封信给督谏院,要求将各县官仓、常平仓彻查一番,并且要拿出一个办法来,如何减少甚至杜绝发生这种无耻行径。
想了想,又提笔写了封书信给福建巡抚陈子贞。
老农已经够惨了,别折麽人了,行不行?能不能米粮折银,由军镇自行采买米粮?鼓浪屿就设有粮仓,量大管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