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话,我不确定皇帝听进去了多少。
不过数日后,在邸报上确实附着一份中旨,也可以说是皇帝给天下人的一封公开信。
一则给陈奉定案,陈奉被鞭杀,亲族三代流配西北,亲眷四十余人发落为贱籍官奴。其背后又牵扯出十余名地方官员以及内官,各有处置。昭告天下,以安民心。
二则言明内帑用处,播州花了多少,朝鲜花了多少,九边又花了多少,总之捡着公用来说,树立皇帝操劳国事,一心为民的形象。没有提及国库没钱,这不符合天朝上国的一贯形象,也没有一字一句提及矿税,但稍微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这内帑就是靠矿税撑着。
三则申斥各地矿监,以陈奉为戒,公忠体国,为君分忧,莫要自误。这就是赤果果的要钱了,不该你们拿的,都给朕吐出来!
矿税虽然没有被取消,但皇帝的作为还是赢得了朝臣的称颂。
对万历皇帝来说,殊为不易,这么多年净挨骂来着。
但接下来的事,却险些把我气得吐血!
皇帝把陈家的田宅划为皇庄,赏赐给了朱老三做王田!
那可是七千多亩田产!
朱老三啥都没干,比我赚的还要多!
我就奇怪了,这郑贵妃究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绝技,能让皇帝干出这么离了大谱的事情来。
这样处事不公,谁还愿意为你效力啊。
后几日,我才知此事内阁也有参与。
皇帝一直催促内阁尽快置办朱老三的王田,但凑到现在也才落实万五千亩,剩余的两万五千亩是无论如何也拿不出来。
别问,问就辞官,从地方到内阁都是一个口径。
这回总算有了着落,两下使力,七千亩田产都纳入了朱老三名下。
可怜的我,还曾为了偷拿一粒珍珠一个头面而自责呢。
现在的我,则把这份自责丢进了屎尿堆,只恨自己当初拿的太少!
陈奉定罪的第六日,一个人突然来到我的府邸。
太子爷的贴身太监,王安。
今时不同往日,自打朱老大获封太子之后,这位的权势也日渐水涨船高起来,谁见了都要敬着几分。太子爷的贴身大太监,日后就是司礼监的头头,这是惯例。
他来,是请我去往东宫,太子爷要找我叙话。
这是没办法拒绝的,我随着王安来在东宫。
这地方我很少来,一次是太子大婚,一次是小侄儿的百日礼,这是第三次。
入了东宫,王安却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带着我向内宅方向走。
我就问他,“太子哥哥呢,怎不在前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