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他说,“你既然进了我王府,便暂时能护你周全,我已派人去告知了你的家人,你家人都好,并没有受到牵连,你便在我王府安心住下。我的办法便是一个‘拖’字,以拖待变,这场闹剧终有结束的时候,到了那时你再做去处。”
沈令誉又起来躬身拜谢。
他终于疑惑的问我,“殿下同老朽只有几面之缘,如此大恩实难相报,老朽敢问殿下为何如此啊。”
我笑着说,“想救也便救了,若非要说理由也是有的,我听你家夫人说你有祖传的预防天花之法,我想着似这等造福百姓的法子不应该就此埋没,我这个理由你可相信?”
沈令誉沉默了好一会方才说话。
“此法并不是我沈家祖传,而是早年间老夫游学江右时从一位游医那里学来的。若殿下有意此方,老夫甘愿奉上。只是......只是这方子不稳妥,有害人性命之嫌,所以老夫才不敢教授门下弟子,并非老夫敝帚自珍啊。”
我对他说,“你且先养好了伤,等妖书一案了结之后再谈这个。”
沈令誉再次躬身拜谢。
临走之前,他又说道。
“妖书,绝然不是老夫所为,老夫确实有在郭府做客,但多是谈论佛道,医道,偶尔臧否几句矿税。老夫也确实对郭侍郎的人品极为敬重,那供词老夫无论如何也是没有画押的。
若是方便,烦请殿下转告郭侍郎,老夫没有害他,达观没有,钟澄也没有。”
我只点了点头,却没有告诉他郭正域其实也被抓了,这个话是带不过去的,我也没打算给他传话。
我其实很想告诉他,郭正域人品如何且不说,但他绝不会是一朵纯洁的白莲花。
这之后我便蛰伏起来,沈令誉自然以我病情未愈为借口而留在王府。
也算是否极泰来吧,瑞安姑姑在皇祖母面前为这人说了些好话,老太太竟然差人夸赞了他几句,并且赏赐了十两黄金。
原本一直不甘心放过沈令誉在附近徘徊的锦衣卫士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逃也似的退走了。
如此,我才彻底安下心。
药也不吃了,针也不扎了,重新回归我的正常生活。
而至于妖书案的调查,则离谱的不能再离谱。
沈一贯同沈鲤互相指责是对方所为。你动刀子抓人,我动用台谏列你几十条大罪,小老婆偷人治家不严都能牵扯到案子上来。
大佬亲自上场,整个京师官场几乎没有幸免之人,自愿或者被迫着都要站队。
据宫里人说,皇帝收到的奏本已经堆了半人高的小山两座。若嫌疑犯都依着法度停职待审,半个中枢衙门就空了。
这般毫无底线的上奏本,我是皇帝我也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