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新已经没有办法反驳了,他面带微笑的倒在了血泊中,任由库德从他的身上踩过。
霍尔曼看着库德身上那骸骨部队的装束,顿时松了口气。
“看来事情并没有发展到完全不可控的地步。”霍尔曼问库德,“你是骸骨部队现在的负责人?芬利呢?”
霍尔曼已经从永新那里知道现在是246年了,也就是说他被欺瞒了整整十年。
身为主教,他竟然被欺瞒了十年,以至于他根本就不敢想象眼下的天琴到底糟糕到了什么地步,而库德的出现给了他一线希冀。
既然骸骨部队还是忠于他的,那么一切就还有斡旋的余地。
当然这也是他下意识的认为库德就是骸骨部队目前负责人的原因。
“抱歉,主教大人。”库德一边将斩击斧从地上抽出,一边对霍尔曼说道,“骸骨部队现任部长依旧是芬利大人,我只不过是通过特殊手段来找的您。”
库德从怀中掏出了那把造型古怪的钥匙,霍尔曼只是看一眼就明白了,顿时心里一沉。
“守序之匙。”霍尔曼喃喃道,“竟然真的到了这种地步吗?天琴到底怎么样了?”
“我很难向您形容。”库德说道,“从明面上,天琴还很平静,也没有发生什么灾难,但实际上……绝大多数的人连天琴之神是什么样子都记不起来了。”
听到这话,霍尔曼忍不住闭上了眼睛:“怎会如此……主,真的要失败了吗?”
眼下的一切都已经在霍尔曼的意料之外了。
当初他和奥利弗所预想中最糟糕的结果,也就只是在思维琥珀里呆两年,且宵星一直都没有回来,天琴的情况进一步恶化。
那样一来,他们就会同时从思维琥珀里析出,而后思考下一步的拯救方案。
想到这,霍尔曼才终于明白,为什么那帮家伙要一直和他说现在是236年了。
这是在麻痹他们,让他们以为时间还早,宵星才只是刚刚出发,一切都还来得及。
可实际上,已经过去整整十年了。
太长了,这个时间太长了。
长到已经远远超出了预想中的最糟糕的状况,以至于霍尔曼的眼中都闪过了一丝绝望。
而这抹绝望,被库德所捕捉到了,他立刻对霍尔曼行了个骑士礼。
“主教大人,请您不要放弃。”库德沉声说道,“我知道现在情况很糟糕,但请您不要放弃。还有太多太多的人在等着您的归来,等待着主的归来。人们不是死了,只是被蒙蔽了,他们被绑在了一辆即将脱轨的齿轮列车上而不自知,眼下能够拯救他们的,就只有您了。”
库德的话让霍尔曼愣了愣。
我,还能救他们吗?
霍尔曼低下了头,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在思维琥珀里呆了十年,他的身体也在极具老化着,十年前他还是个壮硕的中年人,此时却老得像是要入土了。
但即便是这样的一双手,也能让他回忆起十年前通天塔主教奥利弗对他说的话。
“诸位,请加油吧。”
“天琴的未来,就在我们手里。”
那画面清晰的仿佛就在昨日,但又模糊的仿佛在很久之前。
霍尔曼的手一点点的攥紧了,他喃喃道:“是啊,未来还在我们手中呢。”
见霍尔曼重新振作了起来,库德顿时松了口气,而后露出了笑容:“只要您没有放弃,那么一切就还有希望。”
“抱歉,小伙子。”霍尔曼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我在思维琥珀里呆了太久,现在脑子有些不太好使,而且我对外面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所以现在需要你给我一些建议。”
“当然。”库德立刻起身,“我现在就把您带到骸骨部队指挥处,只要让骸骨部队重新听从您的指令,那么一切都好说,毕竟现在敌人还都是藏在暗地里的,没有人敢在明面上与您作对。”
库德带着霍尔曼往外走,霍尔曼一边听着库德的描述,一边点头。
看起来,民众只是思维被影响了,加上包括自己在内的主教长时间没有露面,所以看起来情况有些糟糕,不过底层秩序还在运转,那就没到最糟糕的时候。
正如库德所说,一切都还有斡旋的余地。
但让霍尔曼有些担忧的是,十年了,就只有他一个主教醒来了吗?
其他的主教呢?
而且那些“敌人”都是从哪里来的?天琴的敌人不就应该只有那个新生的孽障吗?
霍尔曼的心中还有很多疑惑,但库德接下来的一句话立刻让他愣住了。
“杰拉尔阁下也已经回来了,他在等待着您。”
“是吗?”霍尔曼立刻激动了起来,“杰拉尔也已经回来了吗?他怎么样了?!为什么当年他没有……”
“您最好还是和他面谈。”库德低声道,“对于十年前的事情,他也丢失了不少的记忆,现在的他也不再是英雄,而是罪人了,所以他也一直在找您。”
霍尔曼沉默了一会,低声道:“看来这十年,我们都过得不是很好啊。”
他的话音刚落,身后便响起了那噩梦般的声音。
“是啊,从地狱归来的人,怎么可能过得好呢?”
走到门前的霍尔曼和库德同时怔住了,他们立刻转过身,而后看到了令他们终生难忘的一幕。
被斩成了两截的永新,正在晃晃悠悠的站起来。
那裂开了的身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缝合着。
“这?怎么可能!?”
库德瞪大了眼睛,但还是在第一时间将斩击斧完全展开,而后挡在了霍尔曼的面前。
“你是骸骨部队的吧,并没有进入过污染地。”永新慢慢悠悠的说着,“如果你是开拓者部队的,不管是曾经的宵星还是现在的魔鬼,只要是和污染物打过交道的,就应该知道污染物是没有那么容易杀死的,你必须要将它们的尸体碾碎,切块,磨炼成原油,才能让它们不在醒来。”
说到这,永新顿了顿,而后眉宇间显得有些遗憾。
“当然了,即便是这样,我也不会死去。因为在十年前,那声音曾经命令过我的身体,让我不许死,所以我才能活到现在。当然也是因此,我才明白了‘新生’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库德看着永新的两截身体重新的愈合成了一个整体,便明白了这是个他认知之外的力量,他没有机会战胜这个家伙。
“快走,主教大人。”库德低声说道,“我来拖住他,请不要犹豫,赶快跑,到骸骨部队去……不,只要到了楼下就行。”
霍尔曼微微一愣:“到楼下?”
“虽然我没有看到他。”库德缓缓道,“但是我相信,杰拉尔阁下就在楼下等着我,他一定在的。”
霍尔曼明白了,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能犹豫,于是在深深的看了库德一眼,仿佛要将库德的样子永远的印在自己的记忆中后,快速离开。
永新并没有阻止,就只是静静的看着库德,而后轻笑着开口:“很有勇气,你让我想到了那个家伙,你真的很像是年轻时的他。”
库德并没有理会永新,而是……“轰”!
【神术·过载】!
他打开了所有的限制,每一个金属部位都在过载中发出轰鸣,以至于他的整个身体都开始了剧烈的颤动。
库德知道,这将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战斗。
为了秩序……和希望,他已经做好了付出一切的准备。
但永新依旧没有动作,只是慢慢悠悠的说道:“你觉得,让霍尔曼主教离开有意义吗?”
库德微微眯起了眼睛。
“连天琴的体内都有我主的痕迹,你猜猜,与天琴共生了十年的霍尔曼主教,现在又是个什么情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