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盌的口沿下方,有一圈细窄的纹饰带,上面同样装饰着八片精致的莲瓣,莲瓣之间点缀着栩栩如生的花蕊,雄蕊和雌蕊清晰可辨。这圈纹饰带将三层主要的莲瓣纹饰巧妙地连接在一起,更添一份精致。在三层主纹饰带内,每一层莲瓣的上沿都如同压平的尖拱,又像是攒尖的圆弧,而口沿下方的莲瓣则呈现出尖拱状,大小不一,形态各异,更显生动。
每一片压花莲瓣的中央,都錾刻着一朵造型独特的变形花卉,花卉周围环绕着牡丹花叶以及姿态优美的翱翔双鸟。这些图案以左右对称的方式排列,每组图案中的双鸟都位于花卉的两侧,相互呼应。纹饰中出现的叶纹和陪衬的花卉,极有可能是唐代宫廷盛极一时的牡丹,这更增添了这件银盌的历史价值和艺术价值。牡丹花鸟纹的点缀,使得外壁的莲瓣更加灵动活泼,充满了生机。
盌的内底中心,有一朵团花与外壁的牡丹花鸟纹相互呼应。这朵团花共有四瓣,每个瓣尖都蔓生出一朵侧向开放的牡丹,牡丹的两旁,双鸟翩翩起舞,其余的空间则布满了繁密的花叶,构图精巧,令人叹为观止。盌底光滑平整,没有其他纹饰,更显简洁大方。
这件银盌并非采用普通的铸造工艺,而是采用了更为复杂的锤鍱工艺。工匠先将一块银原料反复锤打,初步塑造出盌的大致形状和厚薄适度的盌壁。然后,使用可能是木质的底模或模具,进一步压出更加精确的盌形,再用锤子细致地锤鍱出层层叠叠的莲瓣。
当盌的形状最终完成后,工匠便在凸起的莲瓣上和内底錾刻精美的牡丹纹样。最后,在盌底和莲瓣内壁的部分,工匠运用鎏金技术,也就是汞镀金或火镀金,使金银纹饰之间的对比更加鲜明,更显富丽堂皇。
值得一提的是,这件唐代银盌的盌壁相对较厚,这在当时的工艺水平下是比较少见的。在盌的唇部,有两处细微的修补痕迹,这可能是因为工匠在锤鍱过程中不小心锤得过薄所致。然而,这两处修补痕迹非常细微,几乎难以察觉,这是锤鍱过程中自然产生的,也体现了工匠的高超技艺。由此可见,锤鍱银器的难度之大,也足以证明当时活跃于唐代长安的银匠技艺是何等的精湛娴熟。
展厅的灯光柔和地洒在琳琅满目的展品上,安德森粗糙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皮质公文包的金属搭扣,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他环视一周,最后目光落在展厅门口,迈开步子准备离开。这时,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伴随而来的是史密斯略带沙哑的声音:“嗨,安德森,这就准备走了?不一起吃个午饭?”
安德森停下脚步,转过身,深邃的蓝色眼睛看向史密斯,浓密的胡须遮住了他大部分的表情:“不了,谢谢你的好意,史密斯先生。”
史密斯的目光在安德森身上停留片刻,又扫视了一眼空荡荡的展厅,略带疑惑地问道:“咦?怎么就你一个人?你们战车国的其他专家呢?这次展览可是难得的盛会。”
安德森耸了耸肩,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他们都很‘忙’,所以就派了我这个闲人过来。”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不过,事实证明,他们的选择是明智的。除了那件华夏的座钟,其他的展品实在乏善可陈。”
“华夏的座钟?”史密斯提高了音量,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不,不,不!安德森你指定是看错了,我们都可以证明那不是华夏的艺术品,那件座钟明明是高卢雄鸡的艺术品,和华夏有什么关系?他们有任何证据证明吗?”
安德森没有理会史密斯的质疑,径直向前走去,史密斯紧跟其后,喋喋不休地说着:“安德森,你不能因为个人偏见就否定事实……”
安德森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直视着史密斯,目光如炬:“史密斯先生,我们战车国在工艺上的严谨态度是世界闻名的,我们对任何工艺都追求精益求精,容不得半点马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