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欢饮之间,未闻卫兵禀报,忽见一人闯帐而入。谢玄欲待发怒,与众人抬头看时,却是叔父宰相谢安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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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急离座迎接,拜问何来。
谢安落座笑道:闻报故人自江北而来,某岂能不来一会?朱公当日以孤军苦守襄阳,城破降秦,非出自真意也。今日必是借劝降为名,前来有以教我。某岂能不来?
朱序听罢,大为感动,至于流涕,再拜称谢,复将前番言语又说一遍。
谢安点头称许,于是问道:将军回去,如何回复秦王?
朱序:就说谢公不肯归降。
谢安:不可。你只说某欲归降,但家眷皆在建康,急切不能得出。待某用计将家眷赚出建康,便一同过江来降。公若言我不降,彼必即日来攻,则公所献之策,全部落空矣。
朱序:谢公老谋深算,我等晚辈实不及也。
于是还于江北,将谢安所言回报秦王。苻坚闻说大喜,但苻融却半信半疑,不肯准信。
谢安既听朱序说破秦军实情,便命谢石出击秦将梁成,自回建康城外大营,指挥调拨后勤军需,以及叙录军功备细。
谢石乃命升帐,聚集大小将领,说道:某自受命引军,至今未尝出战,今已尽知秦军虚实,成败存亡,在此一举。谁敢领我头支将令,前去攻击洛涧之敌?
言犹未了,大将桓伊等齐出讨令。谢石却皆不许,独唤末将参军刘牢之:命你带五千精锐,去攻洛涧第一屯,乃是秦将梁成扎营所在,今晚必要成功,我自提大兵前来接应。
又唤谢玄、桓伊:命你二人各将步兵三千,抄小路奔洛水下游埋伏,待梁成兵败走回,断其归路,拦住截杀。待刘牢之追敌至此,三人合兵,相互接应。
三将领命,各自引军去了。
单说刘牢之率精兵五千奔袭洛涧,就此揭开淝水大战序幕。
秦将梁成闻晋军前来,率部五万在洛涧边上列阵迎击。刘牢之先分兵一部迂回到秦军阵后,断其归路;自己则率兵强渡洛水,猛攻秦军。
刘牢之抢先上岸,突入秦军阵中,当头杀死十余人,边杀边呼,如有千军万马之状。
秦军不知晋军底细,惊慌失措,勉强抵挡一阵就土崩瓦解,往后便逃。
梁成下令部将止喝逃兵,亲自持枪直取刘牢之。二人大战五七个回合,刘牢之大喝一声,一刀将梁成挥作两断,死尸倒于马下。
其弟梁云见状大呼来救,因悲痛手乱,亦被刘牢之当头一刀砍死。
秦副将扬州刺史王显忙领残兵走奔下游,正遇谢玄,只一合活擒王显,令军士绑了。桓伊横刀截住,乱杀秦军,后面刘牢之复引军追杀而来,三面夹击。
秦军官兵争先恐后北渡淮河逃命,致一万五千余人丧生河中。
谢玄等洛涧初战大捷,尽收秦军器械军资,来见谢石交令。
谢石大叙战功,传令水陆三军大进,皆屯于淝水东岸。晋军无不奋勇,士气大振。
梁成既死,败军回报秦王。苻坚闻报梁成兄弟阵亡,王显被擒,不由大惊,令苻融率军进逼淝水西岸布阵,昼夜巡哨,以守江岸,休使晋军偷渡,不放一丝空隙。
谢石见无法渡河,于是召谢玄至营,嘱道:秦王今见前锋兵败,不敢进军,若欲退兵,又恐遭天下耻笑,必然犹豫逡巡,此正是破敌最佳良机也。你可设法渡河而进,我有朱序在彼营中,定必设计内应,秦兵可破也。
谢玄奉命归于本营,见秦军近岸列阵,己兵不得渡河。终于思得一计,便于灯下修书:将军远涉我境,悬军深入,而逼水列阵,是持久之计,非欲速战者也。公率百万大军,日费粮草巨大,能相持几日?若欲决战,可请移阵稍却,让出江岸战场,使某渡河列阵而战。
次日升帐,便唤一个善辩亲随,使其持书过江,拜呈苻融。
苻融细览谢玄之书,意有所动,问计于诸将。
徐成等诸将表示反对:我众彼寡,不如遏之,使其不得渡河,方为万全之计。
苻融不能决断,遂进寿阳城来问秦王:谢玄欲渡河作战,诸将不许。陛下以为如何?
苻坚说道:诸将所言未善,如此自老我师,空费钱粮。我便移营少退,使其渡河来战;却可将计就计,待晋军半渡,以十万精骑临水冲杀,则其尽死于水中,蔑有不胜者。
苻融拜道:陛下神见,臣与诸将不及。
于是回帐,传令移营。三十万大军何等之众?传令官驰马传令,只说后撤,不能详细说明移营之故,致令诸营之将皆以为撤军,各自思归,乱作一团。
不料退出十里之遥,传令官又来,复命扎营,更是狐疑不止。
朱序见兵退十里扎营,知是谢玄用计,于是打定主意,思虑如何内应,以助晋军取胜。遂自带本部兵马率先退却,扎于左营,当夜唤十数个部将到帐,吩咐如此如此。
诸将皆乃守卫襄阳晋军,家属尽在江南,闻命无不欣喜,归营各自预备。
苻融一面下令移营后退,一面令徐成选铁甲骑兵五万,伏于北岸林中,预备晋军半渡之时而击,徐成领命引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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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早有江南伏路小军,将秦军移营之事还报前锋都督。
谢玄闻报大喜,以手加额道:我计得售,破秦必矣。此事但瞒不过王猛一人而已,天幸此人早死,使我得成今日大功!
桓伊等诸将问道:彼若半渡而击,却又如何应对?
谢玄说道:彼秦兵数十万众,连下百余营寨,号令不一,今日却阵移营,必然混乱。我乘其乱而攻之,虽有埋伏半渡击我,亦不能奏效。今日一战,不擒苻坚,亦可获苻融!
于是大集诸将听令,分派任务。
先命全军士卒各扎草偶一具,穿上备用衣甲,陈列于营前空地,作为疑兵;令上将朱默从水路进兵,用船装载茅草以行,近岸边时顺风放火,烧其伏兵;参军刘牢之领十枝步军,各持长枪大戟强登北岸,为后续大队扫清路障;桓伊领十枝步军攻略江南,以应不虞之变,若北岸获胜,则乘势北渡追击。命二千渡江之军每人各带茅草一束,挑于枪刀之上,勿使水浸,并带火种于皮囊之中,登岸之后休顾他事,只管奔向秦军连营,顺风举火烧之,每间隔三屯而烧其一屯,则其兵自乱。待其兵营大乱之时,刘牢之部兵持长枪大戟击其溃兵,需自带干粮,连更晓夜追杀,休要止步,直待拿到苻坚为止。
诸将纷纷得令,皆依主帅之计而行。
苻融安排移营已毕,便来寿阳城中报与秦王。
苻坚率诸将登城,向淮河南岸遥望。见晋军营盘错落有致,营前队伍严整,士气高昂,手执兵器,岿然不动;再北望八公山上,只见草木森森,其状皆像晋军值守之状。
苻坚始有惧色,对诸将惊呼道:此乃劲敌也,何谓弱少乎!
于是自悔轻敌,安排失措。正说至此,忽见城楼上旗幡无风自倒。
苻坚因问左右:此主何兆?
身侧权翼接口道:此乃凶兆也,莫非晋军欲夜渡淮水,前来劫营?
苻坚喝道:岂有此理!你不见晋军皆列阵于营前,或布于八公山上,并无动静乎?
口中虽如此说,毕竟心中打鼓,不敢十分肯定。
此时有小校上城报说:北岸探马来报,说远远望见晋军已经出营,渡水往东而去。
秦王说道:此乃疑兵也,欲乱我大军,焉有夜间渡河之理?
喝退小校,却急命人前往北岸传令徐成,需加紧巡哨,不可大意。遂引众下城,回至府中候信,密嘱苻融回返大营,快去安顿人马,预备来日半渡击贼,趁势决战江南。
至黄昏时分,东风骤起。
候至定更时分,权翼部将来报,说北岸右营火起。
秦王吃惊,叫人驰马前去探查;使者未出,张蚝亦来回报,望见水寨火起。秦王急命张蚝往江南水寨探看虚实,张蚝引领亲兵去了。
三更时分,忽听喊声惊天动地,徐成从江边败回本阵,引残兵冒烟突火,齐奔御营而来,各军自相冲撞践踏,死者枕籍。
后面晋军紧随而至,喊杀连天,正不知有多少军马。
有一支军狂奔如飞,直到秦军连营近前,却不厮杀,只顾隔营放火,然后立于营前,见有逃出营来秦军便杀,刀法利落至极,一刀一个,绝不落空。
秦王急忙下城,率众而出,往救大营。
此时火光连天而起,东南风刮得更急,江南江北照耀如同白昼。苻融引手下数百骑来迎秦王,对面正遇上晋国大将桓伊,即被围裹其中,冲突不出。
桓伊细看苻融穿着,知道是个大官,于是喝令一声:放箭!
晋军当即退后引弓,矢如雨发。可怜!苻融如此一员皇室贵胄,百万大军总帅元戎,竟不明不白,死于乱箭之下。
再说谢玄率领八千骑兵,趁势飞快渡过淝水,向秦军猛攻。
正杀之间,忽见前面黄罗伞下一人,骑逍遥马,腕悬宝刀,金盔金甲,料是秦王苻坚。谢玄大喜,急驱驰上前,于马上挂住大刀,摘弓搭矢,觑得清楚,对准苻坚便射。
苻坚也是一员勇将,听得弓弦响亮,急侧身猛躲,闪过要害,箭中左肋,倒伏马上。
朱序当时正在左营之前,亲见秦王中箭,于是扬声叫道:大事不好,陛下中箭矣!
部下诸将闻听,知是信号,于是命各营军士齐喊:秦王中箭身亡!秦兵败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