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武元年,晋元帝司马睿承制,授慕容廆假节、散骑常侍、都督辽左杂夷流人诸军事、龙骧将军、大单于、昌黎公,慕容廆亦皆谦辞不受。
征虏将军鲁昌进言:今两京倾覆,天子蒙难,琅琊王定居江东,实为人心所向。明公虽雄踞北地,但诸部依然兴兵作乱,不遵王化者,因主公官职非由君王任命也。主公今应遣使与琅邪王通和,劝其继承大业,其后传布帝命伐罪,则其谁敢不听!
慕容廆从之,遂遣长史王济从海上前往建康,力劝司马睿登基。
元帝继位,派谒者仆射陶辽至大棘城,授慕容廆为平北将军、大单于,慕容廆拜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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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廆虚心纳贤,流亡士族庶人大多携带家小来附。慕容廆遂命设立各郡统管流民,以冀州人归冀阳郡,豫州人归成周郡,青州人归营丘郡,并州人归唐国郡。
同时下令各级官吏推举贤才,皆都考核之后委以政务。
遂下敕令:以河东裴嶷、代郡鲁昌、北平阳耽为谋主;北海逢羡、广干游邃、北平西方虔、渤海封抽、西河宋奭、河东裴开为心腹大臣;渤海封弈、平原宋该、安定皇甫岌、兰陵缪恺文章才能出众,位居枢要;会稽朱左车、泰山胡毋翼、鲁国孔纂德高望重,引为宾友;平原刘赞对儒学无所不通,引为东庠祭酒,命世子慕容皝带领贵族子弟拜师受业。
慕容廆理政闲暇,亦常亲临学堂听课。于是国内诗颂之声随处可闻,礼让之风大兴。
平州刺史、东夷校尉崔毖自谓名望之士,以为慕容廆强留流民,居心叵测,遂暗中勾结高句丽及宇文鲜卑、段部鲜卑等,商议消灭慕容廆,瓜分其地。
太兴元年,三国联合讨伐慕容廆,来攻大棘。诸将闻说,纷纷请战。
慕容廆道:高句丽、宇文、段部三国酋长因信崔毖不实之词,贪求一时之利而来,乌合之众而已,我定败之。然其军方合,锋芒正锐,欲求我速战,我若迎击,便中其计。我需稳住阵脚以待战机,三国定会心生疑惑,互相猜疑。待其军心沮丧,我再出击,必胜无疑。
于是下令,闭门不战。越旬日,三国攻城不下,军心疲惫。
慕容廆派使者送牛送酒,前去犒赏宇文部,并扬言于高句丽与段部鲜卑之众。二国怀疑宇文部与慕容廆勾结,遂各带兵退归本国。
宇文部大人宇文悉独官怒道:我当独并慕容廆国土,何需别人来分一杯羹耶!
于是引兵而进,逼近城池下寨,连营三十里。
慕容廆说道:时机至矣!
于是挑选精兵,马上派将:慕容皝为先锋在前,慕容翰引精锐奇兵为左右翼,直捣宇文部军营;某自率中军以为合后,大开城门,排列方阵向前推进,此战必胜。
宇文悉独官自恃兵众,不设防备,见慕容廆军前来,方才率兵抵挡。
前锋兵刃相接,正在难解难分,慕容翰忽率精骑冲入宇文部军营,放起火来。
宇文部众军震恐纷乱,随即大败,宇文悉独官只身逃命,士众悉数被慕容部俘获。慕容皝至其中军望台,得皇帝玉玺三纽,还城交于父王。
慕容廆不受,因派长史裴嶷送到建康,献与晋元帝司马睿。
崔毖闻说三国之兵或退或败,恐被慕容廆所恨,派兄子崔焘前至大棘城,假装祝贺。
三国使者也前来请和,皆伏地跪拜称罪道:前番来攻大棘城者,并非我等本意,皆乃崔平州从中挑拨使之然也。
慕容廆遂问崔焘:既是你叔父教三国前来消灭我,今见我胜,因何假作来贺耶?
崔焘见阴谋泄漏,心中恐惧,跪拜于地,坦白服罪。
慕容廆亲笔修书,使崔焘回报崔毖:某为使君计,降为上计,逃为下策,唯使君决之。
崔毖不愿归降慕容廆受辱,于是弃其家室,只引数十名骑兵逃往高句丽。慕容廆即命诸子引兵前往平州,尽降城内士众,将崔焘等众官家眷迁到棘城,以宾客礼节相待。
次年,高句丽侵犯辽东,欲为崔毖报仇,被慕容廆派军打败。
段部鲜卑段末波始建其国,慕容廆派慕容皝袭之,攻入都城令支,缴获名马宝物而返。
裴嶷从建康回来,带回晋元帝诏命:封慕容廆为使持节、都督幽、平二州束夷诸军事、车骑将军、平州牧,进封辽东郡公,食邑一万户,常侍、单于等一并如故;持皇帝所赐世代丹书铁券,受命统辖海东一带,设置百官,设平州守宰。
慕容廆喜而拜受,此后屡与东晋太尉陶侃通信,盛赞东晋君正臣贤;并称陶侃实乃海内之望,表示愿为东晋大举北伐时北应。
闪回结束。石勒闻说慕容鲜卑受东晋之封,发兵来伐,大败而归。
咸和八年,晋朝应慕容廆北伐之请,元帝诏命朝议。
未有定论,哀报已至建康,报说慕容廆突然去世,享年六十五岁。东晋朝廷闻之大为惋惜,遣使赠慕容廆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谥号襄公。
咸康三年,慕容皝自称燕王,史称前燕,追谥慕容廆为武宣王。
镜头转换,按下前燕,复说代国。
却说中原大乱,早有探马报与代王郁律:晋愍帝司马邺为汉昭武帝刘聪所害;刘聪不久病死,其子刘粲即位,却被国丈靳准弑杀,靳准复被刘曜所诛。刘曜僭位为帝,都于长安;石勒称王于襄国;晋元帝建国于建邺,改称建康。天下一锅粥,前所未有之大乱也。
代王闻报大悦,对群臣说道:天下大乱,中原无主,岂非天其资我为用乎!
言犹未了,便有近臣奏道:前赵王刘曜遣使前来,请和大王结为唇齿之邦;后赵王石勒亦遣使至,求与大王结为兄弟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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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王笑道:孤正欲去到中原,到时免不得要与其大战一场,岂肯与彼等缔和?
命斩两国之使,下令全国讲武练兵,欲出兵南下,抢夺中原花花江山。
字幕:拓跋郁律,鲜卑族,拓跋力微之孙,拓跋弗之子,拓跋猗卢之侄。
拓跋猗卢在位,拓跋郁律率军援助并州刺史刘琨,击败匈奴铁弗部刘虎和鲜卑白部。
拓跋猗卢死,拓跋郁律继任,西取乌孙故地,东并勿吉以西,称雄北方。
伯母祁氏乃猗迤之妻,因忌惮拓跋郁律势强,乃令其子拓跋贺傉阴结代王左右将佐,至夜至内宫,将拓跋郁律执而杀之,自立为代王,统领郁律部众。
宫内事变之时,拓跋郁律次子什翼犍幼小,尚在襁褓。
其母王氏闻知兵变,将幼儿藏于衣底裤中,趁乱逃出宫去,暗自祷告上天及列祖列宗:苍天及列祖若欲存留代王一脉,则使此子休要啼哭。
说也奇怪,王氏出宫,直至回到母族娘家,什翼犍始终不哭,悄无声息。至家解其内裤看时,见那孩儿睡得正香,鼻息微闻。
什翼犍由此得免大难,在外祖家长大成人,终得复国夺位。
镜头转换,按下代北,复说江南。
字幕:东晋永昌元年,前赵光初五年,后赵四年,晋镇东将军王敦举兵谋反。
王敦字处仲,因避永嘉之乱南下,依其从弟王导,为琅琊王所重。扬州刺史刘陶病逝,王敦遂被命为扬州刺史,并加广武将军,不久又进拜左将军、假节、都督征讨诸军事。
当时司马睿被推为诸侯盟主,承制任命官吏,江州刺史华轶却不肯从命。司马睿遂命王敦与历阳内史甘卓、扬烈将军周访共讨华轶,擒而杀之。
永嘉六年,巴蜀流民杜弢作乱,由湘州北上,席卷荆州、江州,威胁扬州。王敦进屯豫章,命武昌太守陶侃、豫章太守周访共讨杜弢。
荆州刺史王澄因平乱失利而遭免职,调赴建康。因途经豫章,前去拜访王敦。王敦与王澄不睦,竟以勾结杜弢为名,将王澄杀死。
建兴三年,陶侃讨平杜弢之乱。王敦因为统帅,进拜镇东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都督江扬荆湘交广六州诸军事、江州刺史,封汉安侯,可自行选置刺史以下官吏。
陶侃欲回镇荆州,来向王敦辞行。
王敦忌其军功,欲杀陶侃,但因忌惮其亲翁周访,终调任陶侃为广州刺史。
建武元年,司马睿称晋王,次年称帝。王敦进拜大将军,加侍中、江州牧。当时杜曾仍在荆州作乱,王敦遣部将朱轨、赵诱征讨,均被杜曾击败。王敦即上表自请贬职,被免去侍中,后又请辞江州牧,终被授为荆州刺史。
琅琊王氏因为功臣,在东晋朝中权势极盛。王导内掌朝政,王敦外握兵权,王氏子弟皆位居要职。司马睿渐生忌惮,由此重用丹阳尹刘隗、尚书令刁协等,逐渐疏远王导。
王敦对此极为不满,君臣之间嫌隙渐生。
太兴三年,梁州刺史周访病逝,湘州刺史甘卓调镇梁州。王敦趁机请求以亲信陈颁接任湘州刺史,以牵制荆州。
司马睿不愿湘州再被王敦控制,刘隗亦谏奏宜遣心腹重臣出镇湘州,以防王敦。司马睿遂以宗室司马承为湘州刺史,复给王敦增加属官、赏赐羽葆鼓吹等仪仗,以作补偿。
太兴四年,司马睿复从刁协奏议,将扬州诸郡僮客恢复良民以备征役,又以戴渊、刘隗出镇合肥、淮阴。名为抵御后赵石勒,其实防备王敦。
王敦致信刘隗表示修好,却被刘隗拒绝。
王敦大为恼怒。于是置酒大会部将,漫骂刘隗无礼至极,并谓长史谢鲲道:刘隗乃帝侧奸臣,我欲发兵,剪除君侧奸恶,卿以为如何?
谢鲲答道:刘隗果是祸胎之始,然城狐社鼠,岂能为患?待其出离帝京之时,遣一末将即可擒之,何至于加兵于帝都,以背弑君之谤乎?
王敦怒道:某谓君为高士,闻公此言,实乃庸才耳,不达大体!
谢鲲见其不从己谏,于是告罪而出。
王敦与诸将饮酒至醉,咏魏武帝曹操乐府歌《短歌行》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并以如意击打身侧唾壶为节,致使壶边尽为缺口。
由是诸将皆知,王敦已心怀异志,欲效曹操,反状已明。
当年九月,江北哀书进京,奏报豫州刺史祖逖病逝。王敦闻而大喜,因见自己最为忌惮周访及祖逖之二人全都去世,于是再无顾忌,决意举兵入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