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集 班超征西

班超见再无人自室中出来,便引三十六名部下入院,扑灭余火,将匈奴使者首级全部割下,回归馆舍。检点部属,见竟无一个折损,就连受轻伤者也无。

郭恂赞叹道:班将军此计妙绝,当真有神鬼莫测之机。

班超笑道:事到如今,则不由鄯善国不归附我大汉也。

次日早晨,鄯善王升朝坐殿,巡城使入报:金亭馆舍昨夜失火,被烧成白地。

鄯善王惊问:则馆舍中匈奴使者,可曾逃出。

巡城使:谈何逃出,皆都变成无头之鬼也。

鄯善王:可煞作怪!既是被火烧死,又怎会没了头?若是被人割了头去,又何必放火?

巡城使:为臣不知,许是鬼神作怪。

鄯善王:焉有此事!便是鬼神杀人,也不必割了头去。着你速速去查!

巡城使应诺,正要下殿,忽听殿口一人叫道:不必查了。匈奴使者皆是本将军所杀!

此言一出,鄯善国满朝文武皆都大惊。循声看时,见班超已经走上殿来,背后跟随两名壮士,手中各提一只口袋,已被染成红色,尚有鲜血不断渗出。

鄯善王离座而起,颤声问道:贵使此言,却是何意?

班超不答,将手一挥。两名壮士各将手中布袋扯开,往殿中一倾,只见数十个人头自袋中跌出,滚落一地,满殿血腥。

鄯善王及文武众臣低头细观,见那些人头俱都呲牙咧嘴,面目狰狞,无法辨认;但观其发型头饰,随即认出,不是匈奴使者,又是何人?

班超不待鄯善王发问,施礼说道:本使奉汉天子之命,来与大王结盟和好;大王前恭而后倨,犹豫不定,皆因匈奴使节到达鄯善故也。今某将匈使杀死,以决大王之疑如何?

鄯善王不知如何是好,悄问身侧国相:公以为如何?

国相:若依臣愚计,既然班超等人如此明火执仗,耀武扬威于异域外国,则必有大军在后,因而有恃无恐也。倘问其擅杀之罪,则必引致汉军来伐。

鄯善王:则匈奴使者毙命于我国,当如何向其单于解释?

国相:匈奴使节死于我国,则深仇已结,不可解矣。如杀汉使以偿,则非但不能与匈奴释怨,反又树敌于汉。依臣愚见,不若附汉,以拒匈奴。

鄯善王闻此,思量半晌,遂转怒为喜,亲下台阶,延请班超上坐,说道:上使休怪,某前恭而后倨,也是为匈奴强横,不得不然。本王知错矣,诚请纳子为质,归附汉朝。

班超喜道:大王深明大义,乃我两国之福也。

于是深加抚慰,并且宣扬大汉天子威德。

鄯善王点头称是,当场表示:此后我国诚心向汉,再不敢与匈奴结交。

班超与郭恂等于是便与鄯善国结盟缔约,纳质还朝。

班超率团回到敦煌,向兄长窦固详说此行经过,并自请擅杀匈奴使团之罪。

窦固大喜,上表皇帝,奏明班超出使经过,并请朝廷再选派使者,出使西域别国。

汉明帝览表大慰,经与朝臣商议,复诏窦固:似班超能臣,以其为使最佳,何必另选别人哉?可拔班超为军司马,命继续完成出使西域任务可也。

窦固领旨,便唤来班超、郭恂,对其二人道:鄯善虽附大汉,西域尚有多国未服。我因你二人前番经历腥风血雨,立下大功,欲请朝廷别选使臣。奈天子甚重二公,复命为使。我观公等部从太少,欲再拨三百人马予之,可乎?

郭恂想起在鄯善国中所遭惊险,欲待从之,班超却道:只要带领原来随从壮士三十余人足矣。若于异国他乡发生意外,人多何用?徒增累赘而已。

窦固听他如此说法,于是从之。班超等人乃整顿行装,复向西域进发,先到于阗国。

当时于阗王广德刚攻破莎车国,称雄于天山南道;北匈奴却派使者驻在于阗,声称监护盟国,实际掌握于阗大权,广德敢怒而不敢言。因见汉使到来,不敢十分殷勤接待。

班超率领使团到达于阗,发现广德不甚礼貌,态度颇为冷淡,便知其由;遂对副使郭恂说道:公见于阗王之态度否?此必是忌惮匈奴监国使者,恐触犯其怒也。

郭恂:又是一个鄯善国矣。

班超:公其勿忧,只静观其变可也。

汉朝使团到来信息,很快传到匈奴使官耳中。匈奴使官因知于阗国内巫风兴盛,便通过巫师,佯作天神口气对于阗王说道:你等何必非欲归顺汉朝?致触我怒。今汉使团中有马,金毛黑唇,是我坐骑;尔等速速索而杀之,祭祀神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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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阗王闻言大恐,遂派宰相私来比到汉使馆舍,向班超讨要黄马。

班超知其原委,痛快答应,并道:既是天神座骑,则要巫师自己到馆舍来牵。

私来比无由可驳,于是急命从人回宫,告知国王。广德不疑,果派巫师到馆舍牵马。

巫师气势昂昂,刚刚登堂入室,班超不由分说,拔剑上前,将其杀死。又喝令部从:拿下宰相私来比,痛打二百皮鞭;使其赍持巫师首级,送还于阗王。

私来比被打,痛得呲牙咧嘴,谢过不杀之恩,便要告辞回宫。

班超叫住,当场亲写书信一封,递与私来比道:你持此书还报国王,请其慎择向背。

私来比应诺,接过书信,忍痛上车回宫,呈报国王。于阗王详观其书,见班超在书中详论两国利害关系,并以道义责备,言辞犀利,恩威并施。

于阗王:本王早就耳闻,班超在鄯善国诛杀匈奴使者作为,尚不甚信;今见其斩我巫师首级,又重责我国相,方才信以为实也。国相,汉与匈奴,我谁与归?

私来比:以臣之见,大汉实不可背,理应弃匈从汉。

于阗王深以为然,于是当即下令,杀死北匈奴使者;然后亲到馆舍,迎请汉使入宫,设国宴以待;并修国书,遣子入质,表示重新归附汉朝。

班超重赏于阗国王及其臣子,镇抚于阗而归。

画外音:西域天山南道各国闻知此事,皆都派出王子东入洛阳为质,请求附汉。西域与汉朝中断来往交通六十五年,至此才又逐渐恢复。

永平十六年秋,西域都护飞奏入京:龟兹国王倚仗匈奴势力,派兵攻破疏勒国,杀死国王,另立龟兹人兜题为疏勒王,叛我大汉。是否发兵平之,请旨定夺。

汉明帝复诏:即命班超为使,前往疏勒招降。若不从命,再发大军征伐。

永平十七年春,班超奉旨,再带使团西征,兼道向疏勒国进发。

哨马来报:前面距疏勒王兜题所居架橐城,还有九十里。

班超:传令众军,就地屯扎。田虑何在?

田虑:末将在。

班超:命你持我节符,前去招降兜题。

田虑:诺,小将遵命。

班超:你听我说,那兜题乃是龟兹人,疏勒国民定不为其尽忠效命。将军此去可见机行事,其若不肯投降,就将其扣押可也。

田虑领命,只身独骑前往架橐城,持汉节到城下叫门,自称汉使,求见国王兜题。

兜题闻说田虑单骑前来,势单力孤,因此不以为意,便命放其入城,在王城赐见。

田虑入见,施礼已毕,略作寒暄,无非外交辞令。因见兜题说话皮里阳秋,完全不将自己以大汉天使相待,就知其根本没有投降之意。

于是想起班超行前所嘱,已经打定主意。依其公事,宣读汉天子诏书已毕,田虑忽然拔出腰间佩剑,乘兜题不备,抢上前去,将剑刃横担其颈。

因事发突然,兜题手下卫士俱都愕然,竟抛下国王不顾,皆惊惧奔走。

田虑遂挟持兜题下殿,出宫上马,出城疾驰,到汉使营寨复命。

班超对田虑大加夸赞,当即率众来到架橐城,集中疏勒文武官员,向其陈说龟兹种种恶行,宣布另立原疏勒国君之侄忠为王。

疏勒人大喜,心悦诚服,群臣拥立新王即位,情愿归附大汉天子。

疏勒王忠及一班官员要求杀死兜题,班超劝道:兜题乃是龟兹王傀儡,杀其无益于事。应放归国,使龟兹知道大汉天子恩威。

于是释放兜题,疏勒即告平定。

至此,班超两次出使西域,凭借智勇,先后使鄯善、于阗、疏勒三国臣服,再次成为汉朝藩属。西域诸国闻之,皆遣子入侍,与汉朝断绝六十五载,至此又复沟通。

镜头转换,北匈奴汗廷。

北匈奴单于闻说天山南北两道诸国皆都归附汉朝,由此大怒,乃重整旗鼓,复大举入侵云中郡。汉朝细作侦知匈奴大军出动,急飞报入云中郡帅府,告知太守廉范。

字幕:云中太守廉范,字叔度,京兆杜陵人氏,赵国名将廉颇后裔。曾祖廉褒曾任西汉朝右将军,祖父乃是莽朝大司马、益州刺史廉丹。

镜头闪回,叙述廉范生平。

廉范出身名将之家,继承父祖之风,武艺卓绝,深谙兵法,为人仗义豪侠,知恩必报。

廉范父亲未曾出仕,因此史册未载其名。因遭公孙述及延岑战乱死在蜀汉,尸骸不能归葬故里。廉范当时年幼,于是流离借居西州,后来辗转返归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