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安:“哈哈,好伶俐的娃娃。”
林限之:“哈哈哈,先生说的是,我就挺喜欢这孩子。”
陈木匠:“两位莫要打趣老朽,自己孩子使唤惯了,腿脚比咱这老家伙灵便。”
杜安:“那是啊,新胳膊新腿的,自然灵活异常。给你的书你有学习么,有什么不会的地方,让林夫子读给你也是一样,不用非得学会许多字再开始学那木艺。”
林限之:“先生可是说对地方了,这老家伙宝贝着呢,我早就说了让我看看,他不给看,这下挠到痒处了吧。”
陈木匠:“是老家伙不识好歹了,咱们这些做活的,有把子手艺都想留给儿孙,私心重了些。”
杜安:“这不怪你,很多惊才绝艳的技艺都是传承有序的,不可能随便抓个人就教给人家的。虽然如此说,不妨多收几个徒弟,有合适的就带着,自己家孩子多,也不一定全愿意学的。”
陈木匠:“东家说的是,说实在话,咱也没啥好手艺,就是出点力气。”
杜安:“不要妄自菲薄,技艺都是慢慢磨练出来的,我看过这些房梁了,计算的分毫不差,书柜桌椅卯的也十分结实,事情都是知易行难,嘴上说的容易,真做起来,全是小的细节,一个不注意弄的全是废料,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行家一上手,就知有没有。”
林限之:“先生说的对,书上学来终觉易,物力本就艰难,精湛的技艺并非一定要做出精美大器,平凡处能极近物力,可称师授徒矣。”
陈木匠:“二位抬举老家伙了。”
杜安:“我跟二奎说了,后天一早就会遣散这些力夫,届时有不愿走的,老陈你看着留一些,尤老头那边让他自己看着留吧,这次留下的都要开工钱的,一个月给几百文,管吃住,想来也应该有愿意留的。”
陈木匠:“东家给的这工钱是不是有些太高了?”
杜安:“太高?什么意思?你们一般给多少?”
陈木匠:“管饭,不给钱。就这还很多人来呢。”
杜安:“那这样,管吃住,给二百文,怎么样,主要是怕没这二百文这些人的家眷没饭吃啊。”
陈木匠:“二百文不少,省着点够养活三四个。行,那就按东家说的,招些人,工坊那边围墙都弄好了,就差封顶,这边没我的活了,后续我就看着工坊,把流水线立起来,像东家说的那样,一人一个桌子腿,十人拼出一个桌子,教他们一些入门的浅显手艺。”
杜安:“恩,对...”外面跑来六七个壮实汉子,到门口就给三人见礼。
陈木匠:“来,进来,东家,这个矮点的叫柳廷,祖传的制陶手艺。后面这两个粗壮汉子是铁匠,柳大林柳二石,旁边三个瘦削的,也姓柳,没名字,一般都喊大朗二郎三郎。”
杜安:“你们好。”
众人:“东家好。”
杜安:“客套话就不说了,老陈会跟你们细说的,你们是师父,工钱什么的,不给你定数了,看后续的发展吧,反正吃穿用度什么的,肯定是不缺的,你们问过老陈的待遇了,他把家搬过来了,你们也一样,我不缺钱,花的多点少点无所谓,只说两点,一呢,我需要的东西,请尽量做好,二,自己管好自己的人,不给我添麻烦就行。制陶,打铁几位师父不需变更什么,三位种麻的师父就需要学习一些新的东西了,也不是什么太难的技术,就是想让你们造纸,感觉跟泡麻不太隔行,我这呢,有详细流程,你们慢慢摸索吧,有不认识的字,就请教林夫子,若是一字不识,那就跟着林夫子从头学,你看老陈天天在这用工,读书识字不是丢人。柳廷,你的路我做了规划,在这先问一句,你是否愿意留下?”
柳廷:“某愿意,我于陈兄有些恩惠,想来陈兄定是不会欺瞒我等。”
杜安:“恩,你的发展规划呢,是先烧陶,再烧瓷,后面烧玻璃,我手里有制瓷和制玻璃的资料,你拿去学习一番,这制陶我就不多说了,若是你技艺精湛,那就带着徒弟或者家里什么人,去蓝田县,开个大工坊,搞些人给你帮工,我这边呢,先把家里用的着的一些东西做点出来,重点在这个瓷和玻璃上,瓷需要很高的烧窑技艺,资料里有耐火砖的制作方法,搭建窑厂必需有这个。资料里按照分类,青瓷黑瓷白瓷青白瓷四种分法,很多个细致类型,这里呢,不细说,我需要是白瓷和青白瓷,按照器形用途分类大概有四百五十种,小到蝶,盘,茶盏,大到一人多高的巨瓶,都有详细的制作方法,你都试着弄一下,练练手,前期呢,先供咱们自己的日常用度,大量盆盆碗碗之类的,不管是陶器还是瓷器,先用着,后面出了精美瓷器再说换代的事。”
柳廷:“好,我愿意学,只是为何要在蓝田建工坊?”
杜安:“蓝田有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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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廷:“煤山?东家的意思是用煤烧瓷?”
杜安:“是的,用煤烧瓷,煤特别耐烧,就地取材,省的拉煤还要用很多的人力,对了,你俩的铁器工坊也得建在那边,用煤炼铁比木头好用太多了。”
柳大林:“东家,蓝田有铁矿吗?铁从哪儿来?”
杜安:“没有,但是我有足够的铁让你用,你在那边按照图纸建造炼铁的高炉,把生铁炼制成熟铁,等你玩熟了,就能练出百炼钢,你的工作内容不多,能供应的上,烧瓷,这边木工,还有一些家用铁器,足矣。”
柳大林:“我明白了东家,有现成的铁,现成的炉子和煤,需要什么,咱就打什么。”
杜安:“大侄就是这个意思,现在没有专门的打金银铜器的师父,你们也得试着弄点玩一玩,这边呢,想给一些精致的家具配上点铜件,算了,先只弄铁器吧。大朗二郎三郎,这造纸呢,不算什么极难的技艺,你们随便学学就会了,多找些人做工就行,这边孩子一直在沙土上写字也不是个事,你们尽力做吧,反正这些孩子也不挑剔,就算给他们再好的纸,也是瞎写。”
林限之:“哈哈哈,先生说的对,小孩子总要写写画画顽皮个一两年的。”
杜安:“还有,这林夫子在这给孩子们蒙学,你们家有小孩子,不是小孩子也行,就别跟你们去蓝田了,在这上学吧。等那边都弄顺溜了,再开一所学堂,请几个夫子,到时候再让孩子跟在身边。”
柳廷:“那就听东家的。”
杜安:“后天我会遣散这些抓来的力夫,到时候他们算是自由身,你们各自去招募一些,我那准备些铜钱,有个几万贯吧,你们到时候领着人,带着钱,去蓝田,各自开个工坊,林夫子,你得受累过去一趟,把需要的煤山,地皮的文书都办好,免得后面官府找后账,虽然我不怕他们,但是也懒得麻烦,这些文书都落在二奎身上,挂我身上太麻烦,你去的时候喊上二奎,等你把文书办好了,就通知这些柳家兄弟过去。”
柳大朗:“我也得挨着煤吗?”
杜安:“你要挨着水,挨着河,取水方便的地方就行。”
柳大朗:“明白了东家,咦,这边上不就是河吗?”
杜安:“是河,你得离得稍微远一点,造纸臭味很大,不想闻那个。”
柳大朗:“麻塘子也很臭,哈哈哈。”
杜安怀里掏出几个册子,有厚有薄,分给这几人。林夫子从柳廷手里接过册子看了起来,捋着胡子仔细默读。
杜安:“你们先在林夫子这里学读书,尽量在去开工坊之前,把手里的资料读完,好好研习,工坊呢,不用特别急,务必先学好再弄,现在天气热的不行,到处又打仗,你们先蛰伏起来,到附近弄个小地方试试手,招到的人先熟悉一下,给他们做点训练,免得到了新地方还得费时间去教他们做事。”
柳廷:“某等晓得了,有事会及时跟东家商议。”
杜安:“我没时间管你们,不是事情不可收拾,就自己看着弄,怎么支起来摊子,是你们自己的事,多费心吧。”
柳廷:“好的,东家。”
杜安:“先这样吧,有事弄不成就来找我,不用客气。我回了,你们有空就跟林夫子读书。”杜安没再多言,径直出了书房,几人目送杜安到了院子里,蹲下跟孩子聊着什么。
柳廷:“陈兄,这东家为何这般大手大脚?什么都不管,不用防着我等?”
陈木匠:“呵呵,不要乱说话,想安安稳稳的就听话,别的别多问,虽然我从没见过东家发脾气或者打杀谁,但是,请柳兄切莫自误,有些事咱们承受不起的。”
林限之:“陈大匠说的是不是太过了?”
陈木匠:“呵呵,灵娘子早就传下话来,关于东家的事,不准议论,更不准外传,虽然没有多说其他,但是请相信我老陈,有些事哪怕是那皇帝来了,都不行。前几天吃的那长长的鱼,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