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往前面移一移,应该影响不到夫子们。”
张楚又看了看圣师殿和两侧的偏殿,计算道。
这个提议,常何没有拒绝,直接起身,唤去几名将士,冲了过来。
很快,三个火堆,燃了起来。
将士们也都凑了过来。
这个时候,用不着再一动不动的值守,多注意些情况就好了。
张楚他们四人被火焰蒸的脸颊通红,一下子就感觉暖和了不少,常何抖了抖身子,让有些僵硬的四肢再次觉醒了过来,不免再感慨道:“长安,还未入冬便这样了。”
“西域那边,辽东那边,这个时候如果在野外,就算是跳入火堆中,也感觉不到多热。”
“本将跟着李公征战突厥的时候,你们是不知道啊,那雪都要把鼻子,眉毛给盖住了。”
“手里的兵刃也完全感受不到。”
“厮杀的时候,全都是本能,其实,能如此轻易击溃突厥,也是占了天寒的便利,咱们冷,突厥那些人更冷,咱们连夜奔袭,多少习惯了寒冷,可对方却是在大营中,烤火,取暖。温暖,让他们麻痹了下来。”
“等我们杀到的时候,他们压根反应不过来,而且一旦把他们的火堆,火盆打翻,习惯了火焰的他们比我们更承受不住严寒,而且他们手里的弯刀,脆弱的和我们的兵刃一触便碎。”
“怀念啊·······”
“只是,不少从突厥回来的将士,寒冷的时候还没事,等回了长安,暖和起来,却又起了冻伤,不少人的腿都被锯断了。”
张楚,褚遂良和刘仁轨认真听着常何讲述军旅生涯。
这个时候有人讲些故事,是很不错的消遣,也能让人对寒冷的感觉,少一些。
张楚唏嘘:“不是暖和起来,又起了冻伤,而是本来就有了冻伤,只是因为天寒没有感觉,温度一起,就立马开始恶化。”
“大唐儿郎,都是好样的。”张楚望着那些右屯卫的将士,认真道:“相信朝廷,冬日将士们的保暖工作,肯定会得到妥善解决的。
“太难了。”常何叹道。
他是将军,他很清楚若是要保障一支军队在冬日严寒得到保暖,是多难的一件事情,几乎,难如登天。
“是啊。”刘仁轨也长叹一声:“百姓还在受冻,等什么时候百姓不受冻了,将士们才有希望在冬日不受冻。”
“不过,总有盼头。”常何又道,他兴奋的望着圣师殿的方向:“张祭酒,托你的福,这一次秋闱,黔首读书人肯定是有一部分的。”
“他们从百姓中走出来,从寒冷中走出来,知道百姓是多么的不容易,肯定会想法子,为大唐,为百姓做些事的。”
“是啊!”刘仁轨连连点头,也十分认同:“常将军这话说的对,总有盼头,这些黔首学子心中善良,定然会为百姓尽力做事,为朝廷尽心献策。”
褚遂良一言不发,他觉得自己在这个话题中,没有资格探讨。
火焰燃烧的很旺,噼里啪啦的柴火时不时有火星飘到天上去。
张楚凝视着火焰,突然笑了一声,深吸口气,摇摇头:“对他们,其实也不必抱有太多的期待。”
“能为百姓尽力?为朝廷尽心?”
“某家当然也希望啊。”
“但可能吗?其实,某家想着,只要他们能少吃些百姓,少糊弄些朝廷,就是最大的成功了。”
“然后,其中能有一两个真正为民请愿的好官,就更是喜上加喜,意外收获了。”
张楚声音很平静。
可常何,刘仁轨却不约而同的望了过来,便是褚遂良,也瞅向了张楚。
他们很不理解,张楚为何怎么这么说!
要知道,张楚为了这一场秋闱,可以说是耗尽了心血,但,这话·······
未免有些太消极了。
张楚瞧着他们意外不解的模样,伸了个懒腰,笑着淡淡道:“官,就是官啊。”
“那里有什么高门,什么黔首之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