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蠢货动身了吗?”
“当然是动了,他们可不像那个人一样狡诈,更不像那个人一样滴水不漏,宁可按兵不动也不给任何人机会。”
夕阳斜落。
金红色阳光落在荒芜的大地上,并逐渐蔓延到了披着黑色斗篷的人影身上,披着黑色斗篷的人影缓缓揭开斗篷,望着东方默视了良久,才缓缓反问道:
“你说,我这样做,对吗?”
“这是个没法回答的问题...我一直觉得你应该清楚这点,若是把对错换成失败亦或是成功,这个问题,还具备回答的价值;但现在你的这个问题,真的让我有些怀疑娘娘的目光!”
扭曲的黑气微微抖动。
言语中的尖酸,不必浪费口舌解释。
不过紫发的少年却没有介怀,只是安静的笑了笑,然后反问道:
“怀疑你家娘娘的目光...你敢么?”
黑气明显的顿住。
但也仅仅是顿住了一瞬。
作为黑狐,却胆大包天的怀疑黑狐娘娘的眼光,这已经不能说是九死一生了,完全就是十死无生。
黑狐娘娘是个怎样的人?
或许,可以将其看做是完全黑化版的涂山红红。
霸道,冷漠,手段酷烈...
这些都是黑狐娘娘的特点。
不过与涂山红红不同。
黑狐娘娘的底线也异常灵活。
明知不敌,就会跑路。
根本没有涂山红红的半分倔强。
但这种灵活的底线,外加上足够酷烈的手段,自然而然的,黑狐娘娘就成为了一个不能被黑狐提及的存在。
因为谁也不知道,黑狐娘娘会不会因为夸赞而产生愤怒,又或者是因为怒骂而产生喜悦。
喜怒不定,是上位者的大忌。
但喜怒不显,则是上位者的必修课。
所以,这团扭动的黑气只好避开了这个话题,澹澹的讥讽道:
“老大不说老二。”
“我是不敢。”
“但你比我也没好到哪里去!”
“我是黑狐,依旧在为娘娘办事,就算有过火的话,也依旧无法洗刷掉我对黑狐一族的忠心;可你呢?!”
“为了家仇,愿以身作饵,诱人族天才来入套;为了心中的那点小情小爱,愿舍弃掉如今人族的大好局面,借用这些蠢货当做跳板坑杀那个人...”
“你的性质,比我的畏惧,更让我们黑狐不耻!”
黑狐的情绪略显激动。
因为黑狐也是有情绪的。
黑狐承认自己的恶行。
但它依旧讨厌任何一个叛徒。
过强的对手,虽然会让人绞尽脑汁的去战胜他,但在战胜之后,依旧会产生必不可免的惺惺相惜之感。
不为别的。
只是敬佩对手的品格与实力。
光明正大的败,依旧是光明正大。
阴谋诡计,依旧会感到几分自愧。
但对于叛徒...
哪怕这个叛徒是对手的下属...
哪怕这个叛徒带来了胜利的希望...
哪怕这个叛徒有合情合理的理由...
依旧会被看不起!
甚至是会被歧视!
陆渊,就是这个强大的对手。
手段虽酷烈,但轻缓得当,把当初弱小的人族一手拉扯了起来,并通过合纵连横将圈内一统,虽然还有傲来国这个极其特殊的存在,但这种特殊的存在,其实并不是陆渊履历上的污点。
它们娘娘都只能在傲来国的那位三少爷手下逃命,陆渊这个挽天倾者,能做到现在这一步,已经是亘古未有的天才了!
是上天降下来完成伟业的存在!
对于这点,黑狐毫不掩饰自己的尊敬。
因为陆渊也确实值得尊敬。
可站在它身侧的这个人奸...
要不是它怕死,都懒的见这个玩意!
要不是它没痰,少说都要吐一口!
令人作呕的人奸,简直比它们黑狐还要更阴险,心机甚至比它们黑狐更深沉,无法让它直视!
而对于这番好似撕破脸的讥讽,肖天昊却并没有恼羞成怒,只是轻叹了口气,笑着反问道: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你们黑狐一族,没死光,怎么能理解我的心情呢?”
“肖家的荣誉,已失。”
“肖家的声望,尽毁。”
“肖家的先祖,蒙羞。”
“若是我这个小家都不全,那就算大家全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
“既然我的小家灭了,那么,大家也就都别过了!”
“至于说,小情小爱...”
肖天昊笑了笑,扣上斗篷。
“我不会否认。”
“因为我否认不了我的心。”
“见面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了她。”
“这一点,也没什么好否认的。”
“如果可能的话,如果成功的话,我自会借着你们的力量,重返一气道盟,到了那时自然会给她一个交代。”
好似听到了一个笑话。
黑气在空中连着打了两个滚。
在缓缓平静下来后,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怜悯,反唇相讥道:
“真相被掩盖在历史中。”
“虚伪却带着荣光存活。”
“为爱痴狂的可怜虫...”
“终究会痛失所爱!”
“那样的存在,换成你,你不动心?”
“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
“她不爱你,而爱他。”
“你就算是把他杀了,也依旧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肖天昊一反常态的沉默了。
良久,才笑着回答道:
“我当然动心。”
“他的手下,有妖皇,有妖王,有我最喜欢的女孩。”
“他的手段狠辣,却从未在任何时候对手下起过疑心,反而是大方的放权,愿天下人人如龙。”
“他征南平西,连败三皇,东临涂山,隔空逼的北山不得不低头,却把最后的这一个句号交给了手下来画。”
“这样一个毫无缺点的存在,即便是现在的我,也依旧会动心,甚至会想着成为他的手下,追随他。”
“但很可惜。”
“命运如此!”
“我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活着的!”
“我身上,背负了很多。”
“我注定要成为他的敌人。”
“即便...”
“是我的父亲做错了事!”
“但对错其实是无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