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既然说了要保你的命,你就别再说什么万死不辞的话了。”
她顿了一下,直觉嗓子有些涩,又道,“免得言中了,晦气。”
莺儿登时胆战心惊了起来。
萧子窈正恹着,便没什么心思多言,只自顾自的回了房里歇下,便遣她下去蒸一碗酥酪来吃。
莺儿不敢怠慢,便连连的碾着碎步退去了。
炉子烧得旺热,熊熊的火光烫亮了莺儿的白面脸。
她阴沉着眉眼。
说起来,她对萧子窈其实并无多少忠心,然,萧家惨遭灭门,她心下便生出几分惺惺相惜的感怀之情来。
她本不愿进小白楼里伺候的,唯恐被梁显世穿成一只命悬一线的蚂蚱、要与萧子窈同生共死,然,天不如人意,低微如许,便只有认命的份儿。
谁知,萧子窈偏又不安分,似万花丛中过、能采八千朵,同梁耀眉来眼去罢了,又爬上沈要的床,简直荒淫无道、尽可诛之。
上位摇摇欲坠,如此,她这个做下人的,头便也别在了腰上。
——莺儿之于萧子窈,根本敢怒不敢言。
思及此,手下扇子便摇得落力了些,于是炉火更盛,蹿起舌焰。
莺儿猝不及防,当下便被燎坏了指尖。
“真晦气!”
她低低的骂着,又一口含住指尖,于是舌尖便也烫了起来。
复又自言自语道:“老人家都说被火烧到手不吉利,五指连心,那烧坏得便是心了!”
话毕,却见那蒸屉奋奋的喷起白烟来,大约是苏酪蒸熟了,她便去下锅。
主子不舒心她的伺候,她也不舒心伺候主子,如此,这一碗酥酪便蒸得实在不明不白。
萧子窈也许又吃不下,又是消遣。
莺儿于是堆着满脸的怨怼,适才包着湿帕子端起碗来,谁知,甫一回头,却见背后正立着面目阴森的沈要。
却不知他悄无声息的立在那一处已有几时了,简直教人毛骨悚然!
莺儿心下有鬼,又一时惊慌,如此,身子便猛的一颤,手再一抖,那一碗酥酪便一瞬打翻在地了。
“沈要……不、沈军长!奴婢罪该万死!一时不慎竟不觉沈军长前来,又打碎了六小姐的吃食,求您赎罪!”